可是他食言了,娶了别的女人,让薇儿陷入惶惶不可终日的境地。
他辜负了薇儿的深情,也把沈昭宁拖进泥淖里。
丫鬟送来四碟小菜,安静地退下。
兄弟俩各拿一壶酒,痛饮三大口。
“今年你二十五了吧?”陆正涵的心情稍稍纾解,剥了一粒花生放进嘴里,忽然开口,“二婶没给你议亲吗?”
“这几年姑母一直为我议亲,但哪个姑娘愿意嫁给我这么个游手好闲、一无是处的纨绔?”陆湛煞有介事地抛起一粒花生,用嘴接住,“大爷就别寻我开心了。”
“再怎么说,你也是侍郎府的表少爷,那些闺秀见了你这副皮囊,哪个不是被你迷得丢了三魂七魄?”
“还是算了吧,无人管束、自由自在不香吗?我就不祸害洛阳城的姑娘了。”
陆湛说着,解开锦袍,敞开了喝酒。
陆正涵若有所思地喝着,暗暗观察他。
静默了半晌,陆湛促狭地笑起来,“大爷莫怪我多嘴,我也想享齐人之福,但大夫人、二夫人这般暗中较劲……我就什么都不想了。无婚一身轻,天地任逍遥。”
他自是知道,大爷特意来找他喝酒,不是风花雪月,更不是闲来消遣。
而是试探。
试探他对大夫人是不是起了那种心思。
陆正涵愣了一瞬,他说的不无道理。
“沈昭宁回府后,你帮过她几次,你同情她?”
“同情……是有一点点。”陆湛心虚地笑,借着酒胆说道,“大爷我跟你老实交代了,几个月前我和几个友人去庄子附近打猎,看见几个婆子欺辱大夫人……”
“那些恶奴如何欺辱她的?”陆正涵的脸庞瞬间黑了一圈。
“大夫人用牛车把夜香送到田地,因着那条土路坑洼不平,牛车翻了,所有夜香木桶都倒在地上。几个婆子趁大夫人在搬木桶,把一只木桶罩在她头上,还嬉笑着把她推来推去。”
“最后,大夫人摔在地上,那几个婆子才离开。”
陆湛随口编故事,看见陆正涵的面色极其难看。
陆正涵的脸庞掠起怒意,因为手指太过用力,以至于捏碎了一粒花生。
脑海里忍不住浮现出一幕:
沈昭宁的脑袋被臭熏熏的木桶罩住,被几个恶奴推搡得脚步踉跄,最终狼狈地摔跌在地上,手臂流血,身上沾了不少秽物……
陆湛的心里噗噗地冒着寒气,薄唇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
大夫人回府这些日子,你没少欺辱她,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那次你没帮她吗?”陆正涵沉郁地问,一股无名的怒火把他烧得全身都痛。
“友人喊我,我便走了。”陆湛的脑门写着“真诚”两个大字,“每当看见大夫人遭难,我就想起她被几个恶奴欺辱的一幕。”
“有心了。”
陆正涵拿起酒壶,跟他碰了一下。
陆湛灌了一大口酒,豪气道:“二小姐误会我和大夫人,大爷你明察秋毫,也知道我的性情,必定不会怀疑我。”
陆正涵没说话,眼神深幽无底。
陆湛的话只能信五成,但沈昭宁早已不是明艳不可方物的昭宁郡主,没人瞧得上。
“大爷,你记得你年幼时,你父亲有一位姓赵的姨娘吗?”陆湛随口问道,又抛起一粒花生。
“姨娘?”陆正涵疑惑地皱眉,“我懂事起,府里没有姨娘,也没有通房。”
“当真没有吗?”
“怎么问起父亲的事?”
陆正涵心里的疑虑更甚,十几年前,有一两个老仆人提起过,父亲有过一个姨娘,但在他还是婴孩时就死了。
陆湛漫不经心地说道:“前些儿有一个老汉找上门,说他表妹是府里的赵姨娘,他来看望表妹。仆人说府里没有赵姨娘,把那老汉打发走了。”
陆正涵的脑海里好似有久远的记忆浮上来,“我想起来了,以前的老仆人提起过,父亲的确有一位赵姨娘。”
“哦?”陆湛来劲了,朝他挤眉弄眼,“那老汉还说,赵姨娘生了一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