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凝视她,暗沉的目光好似穿透了流水经年。
“沈昭宁,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
“我也想知道。”她的眉骨蓦然酸痛起来,迅疾地转身背对着他,不让他看见眼里的泪光。
他不配!
僵冷、挺直的肩背,极力克制着身躯里翻腾的酸楚。
明明他在死牢情真意切地说要娶她,发誓一辈子会待她好。
明明他看着她的眼神布满了柔情、怜惜,她看得一清二楚。
明明拿走了她的花包,好似得到了世间最值得珍惜的宝物。
明明他前来迎亲时,俊朗的脸庞盈满了幸福、纯粹的笑意。
为什么忽然间就变得不一样了呢?
“也许从成亲那日开始,就变了。”
陆正涵冷漠地说了一句,一丝伤感流散在风里。
沈昭宁听见他的脚步声很快便消失了,用力地眨眼,把不该有的情绪统统压下去。
成亲那日,发生了太多事。
她从幸福欢喜的云端,跌进冰冷黑暗的深渊。
先是苏采薇带着一双儿女跪在新房前,后是陆正涵撕裂她的嫁衣,说了一通羞辱的狠话扬长而去。
可笑的是,当时她一根筋地觉得,只要足够努力,就能得到他的怜惜。
殊不知,他全部的爱已经给了别的女子。
醒悟得太晚了,以至于她遭受了五年的磋磨、欺辱。
是她活该。
紫苏悄然进来,扶她在床边坐下,静静地陪着她,没说话。
大夫人过得太苦了。
半晌,沈昭宁平复了情绪。
“大夫人不是不愿打理府里诸事吗?”紫苏轻柔地问。
“不能便宜了苏采薇。”
沈昭宁想着,掌管中馈最大的好处是可以点算那些嫁妆的去向和折损。
陆正涵烦躁地前往书房,心口被各种乱糟糟的情绪塞满了,堵得慌。
刚才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对沈昭宁说那句话,时隔五年,一切已经无法改变。
成亲那日,薇儿带着耀儿和瑶瑶去新房找她,下跪求她原谅,求她准许他们留在陆家。而沈昭宁端着郡主的架子,不仅命令薇儿不停地磕头,还打了耀儿和瑶瑶。
若非她心肠恶毒,容不下薇儿三人,他不可能在洞房花烛夜对她恶语相向,他会怜惜她、照顾她一辈子……
可是,薇儿为什么变得跟沈昭宁一样狠毒?
陆正涵躺在小榻,感觉脑子里塞满了伤心、烦乱、躁怒,又感觉空空如也。
不知过了多久,日头西斜,周身起了凉意。
徐管家急匆匆地来报:“大爷,老夫人被几个婆子搀扶着去了春芜苑。”
陆正涵大惊失色,惊惶地往外疾奔。
母亲还病着,万万不能再受刺激。
而沈昭宁的嘴长了刀子,一定会肆无忌惮地刺激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