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五姑娘,素未谋面,请勿怪我冒昧了。”
“云秀不敢。”
话落,温云秀袅袅而行,离开了。
点心是梅花形状,入口有淡淡话梅香,卫彦忍不住多食了一个,拍拍前桌的温徐清,问道:“你家五妹妹怎么从不出来会客?”
“我家五妹妹喜好杏林之术,并不爱抛头露面。”
“你五妹妹还会看病?”
“她母亲是医女,多多少少会教一些吧——”
忽然,温徐清就被人堵了嘴,侧脸一看,自家亲妹温云沐笑吟吟地拿着个糕点塞进自己嘴里,黏黏糊糊地靠在他肩膀,“你这丫头——”
“哥,好不好吃?”
“好吃。”
“那我明天再给你送点?送武馆去?”
“你不是不爱去武馆?”
“要你管!明个我还偏爱去了!”
温云沐放下小屉,转脸走了,卫彦啧啧嘴,“同你家二妹妹比起来,你家五妹妹当真是娴静。”
温徐清皱起那张俊朗又漂亮的脸,“我家二妹妹自然也是娴静的,今日只是声音大了些罢了!”
首座,叶垂云闻听此言,面上挂了几分难以察觉的笑意。
“你哥言下之意,说你不守规矩。”叶垂云望着跪在他桌前,为他添置小点心的温云沐道。
“哦,听着了。”
温云沐一脸敷衍着,只想快点走,并不抬眼看叶垂云。
这男人长着一张让人望而生情的脸,多看两眼就会意乱情迷,可是她总不能两辈子都在一个男人身上栽跟头吧!
叶垂云修长的手指在点心碟子上敲了一下,“沐姐儿,你生我的气了?”
她似乎对他有不满,爱答不理的,之前虽然不爱说话,但也是有机会就要粘着自己的,现在倒好,像是躲避瘟疫似的。
“没有。”
眼看她摆好了点心要走,叶垂云伸手握住了她的腕子,“前几日病了,可好透了?”
温云沐挣了两下,没挣开,挑眉问:“殿下也学医术了?是给我把脉看诊吗?若不是,请殿下放手,男女授受不亲,家塾人多眼杂,免得传出闲话。”
叶垂云忍俊不禁,“你我一处长大——”
“那又怎么了,那是那时候小,现在我大了,过两年还要议亲,殿下别耽误我——”温云沐掰他手指,“我的病好了,劳殿下费心。”
叶垂云似笑非笑,手上松了点力气,任她把手指掰开了,只道:“宫里前几天送了些燕窝,我明日让人送过来。”
“谢殿下。”
温云沐不走心地回答着,她上辈子傻,一向对外人冷僻的叶垂云对她多几分关怀,她便胡思乱想觉得王妃有望,现在她想明白了,他待她好,也不过是因为青梅竹马的情谊罢了,和男女之情并无半分关系。
关心猿,锁意马,别自作多情!
一个时辰后,家塾中人三三两两散了,温云沐在笔洗里摆着毛笔,收了桌上的书,打算要走,早就在一旁收拾停当的温云沐忽然道:“二姐,你说你做了个梦,似乎二世为人,我也是。”
“嗯?此话怎讲?”
“我上辈子,被主母和二姐姐害死了。”
温云沐一把将笔戳进笔洗,不动了。
她抬眼看着温云秀,下午的阳光在沐在她面上,将人照了个通透,在这一瞬间,温云沐觉得自己仿佛面对着的,是一个魄魂,而不是一个人。
“若是这世上有重生,我可能就是。”
陡然,温云沐背后一凉,一阵寒意直窜后脑。
温云秀将她的遭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其中有许多温云沐不清楚的细节,居然都一一对应起来。
“三姐给我下的药,卫彦强要了我,检查的婆子是主母的,勒死我的是四哥院里的人。”温云秀平静地问:“二姐,我这个梦是不是很可怕?”
一家人,皆是死敌。
温云沐一时无言,温云秀的遭遇同她一样离奇,但她把握不准,她想要做什么?
“你方才说,三妹妹与卫彦有私情,你怎么知道的?”
“是卫彦亲口所说,自己与温云婉情根深种,爱得如胶似漆。算起来,两人就是在家塾这段时间好上的。”
卫彦亲口所说?
温云沐自然不信什么做梦的鬼话,既然温云秀说这是卫彦亲口所说,那她自然是经历过此事的。
如此看来——温云沐心里已然有了定论,她能回来,未必别人不能。
“二姐,我想问问,后来我娘——怎么样了?”
温云沐迟疑了一下,没有说实话:“姨娘还活着,只是她已经死了心,住到庵里去了。”
“那,也是好的,省得被主母磋磨。”
“五妹妹慎言。”
“二姐姐,说了怕你不信,我死过一次了。”温云秀捅破了那层窗户纸,“现在我只想让害我的人付出代价,二姐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是我院里的冬梅揭出你和卫彦的事,我也算是害你的人——”
“二姐姐不是,我知道冬梅其实是主母插在二姐姐院里的。”
看来,温云秀知道的内情,的确远比上一世的自己多,温云沐沉默片刻,又道:“此事甚大,你为什么相信我?难道不怕我母亲告发你?”
“若非二姐姐说你二世为人,我是断断不敢的,而且看二姐姐今日样子,绝不是平日的二姐,何况,在二姐病下的前几日,我也病了,是同样的症候,所以才冒险一试。”
“原来如此。”温云沐低声道:“你想做什么?”
“我要杀了卫彦和温云婉,让秦微舒和温徐铭身败名裂。”
“二姐,如果你的梦是真的,你愿意帮我吗?”
温云沐收了笔,淡淡笑道:“自然,不过,这会子先不谈这个——”
远远的,她看到了从怒气冲冲的三妹温云婉,独自一人绕了进来。
忽然,啪——
一耳光打在了温云秀的脸上。
温云婉双手叉腰,喝骂道:“两个贱货!竟然敢勾搭卫三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