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说一遍?!”
这是温云沐与叶垂云相识以来,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的目光,像跃起捕猎前的毒蛇,令人心悸。
温云沐没有害怕,平静地把方才的话又说了一遍:“我说,我哥不能发丧,他不能死,我要顶替他活着。”
“为什么?”
“因为我哥死了,爵位就会落入温徐铭手里,而他,压根就不是我爹爹的孩子!”
叶垂云怔愣了一瞬,“沐姐儿,这种事,万万不能乱说。”
“我没有胡说。”温云沐冷静地道:“盛锦深帮我查明秦氏入门之前就是有孕的——”
“那也只能证明温云婉不是你父亲亲生。”
“秦氏一直和徐闻就没有断了联系!而且我亲耳听到徐闻和秦氏都在为温徐铭筹谋。”
“沐姐儿!”叶垂云将茶盏子重重放在桌上,破天荒训斥道:“如果!我说如果,你说的是错的,你告诉你爹爹,温徐铭不是他亲生,你想没想过你爹爹,痛失爱子,又要知道这样的噩耗,他是否经受得起?万一他有个好歹,你承担得起这个责任吗?你的下半生会陷在漫长的愧疚中,自我痛恨着被消耗殆尽的!”
”那如果,我说的是真的呢?”
“证据呢?”叶垂云摇摇头,神色冷峻,“揣测可不是证据。”
“盛锦深是太后的人,对吧?”
“是。”
温云沐深呼吸了一口,似乎是下定了决心,道:“盛锦深说林家有一种药粉,只要取血,就可以验出亲缘。”
“温徐铭未必要你取。”
“所以我需要殿下帮我去和太后求药,而我返家后,可以借着看病的由头让他们取血。”
叶垂云忍不住叹了口气,她可真是想得细致入微。
“你可知道,你哥哥肩上的责任——”
“我知道,哥哥是你的心腹,要帮你做许多事,哥哥也是我父亲的继承人,东军都受他调派管辖。”
叶垂云挑眉,“你觉得你可以接过你哥哥的重任吗?”
“那还有别人吗?”
温云沐望定他,两个人仿佛隔着千山万水,隔着被蹉跎了时光,冰冷得如同陌路。
“殿下,还有别人吗?你难道要看着侯府落入别人手里,看着我爹重走我哥的覆辙?”
“沐姐儿,我不在乎——”
“不,你应该在乎,东军是你的根基所在,你必须在乎,你不应该在乎的是我,不要在乎我是否过得辛苦,不要在乎我是不是危险,也不要在乎我的家族会不会跟着你灰飞烟灭,我们的路,是自己选的,我娘亲选择了你的母妃,我爹爹选择了你,我选择成为我哥哥,你不欠我们的,也请尊重我们的选择。”
叶垂云注视她许久,他是一个敏锐的猎人,嗅得到即将到来的血腥味,也嗅得到温云沐的变化,她浴着温徐清的血,又一次蜕变了。
屋子里的时间仿佛凝固了。
叶垂云长身而去,走了几步来到窗前,隔着纸糊的窗户,外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就像温云沐的未来。
之前,他可以看着她长大,与人相看,嫁人成家。
现在,他什么都看不到了,她选择了一条充满荆棘和鲜血的黑暗道路。
“沐姐儿,你这是在逼我。”叶垂云抿着唇,声音低沉而冰冷。
“是。”温云沐回答的平静而坚定,“你不同意,我可以找别人做同伴,但此时此刻,我希望能与殿下同行。”
叶垂云回过身来,他的目光在温云沐的脸上久久停留,似乎想寻找出妥协的迹象,可他看到的只有孤注一掷的坚决。
“好。”叶垂云点点头,无奈且疲惫,“说吧,你要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