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直浔一噎,沉默了下,语义双关:“你如今胆子是越发大了。”
明舒笑得虚伪:“毕竟有夫君做靠山,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再者我若胆小怕事,岂不是丢夫君的脸?”
傅直浔又一次被怼住了。
以前明舒也怼他,却没有像如今这般肆无忌惮,果真是有了底气,就原形毕露,张牙舞爪了起来。
“夫君安心看戏吧。”
明舒将目光转到了阵法上。
这是牵引阵,镇国公府、东宫乃至沿途发生的变故,都会显示在阵法里。
明舒也可通过阵法,控制今日大婚之地的风水——当然,前提是傅玄按她所言,在沿途和东宫布了阵。
突然,阵中突然腾起一道火焰,一张黄符化为灰烬。
“奠雁死了。”
明舒唇角一弯,笑意森然,“太子殿下这个毕生难忘的婚礼,开始了。”
傅直浔剑眉一挑,眼中饶有兴致。
东晟婚俗,“奠雁”是迎亲礼中最重要的东西。
雁乃候鸟,秋日往南迁徙,顺乎阴阳,且一生只有一位伴侣,合乎义礼,婚事以雁为礼,象征男女阴阳和顺以及对婚事的忠贞不渝。
此雁会在婚礼结束之后,由新郎放生。
“奠雁一死,寓意这场婚事并不和顺,太子与太子妃大抵难以白头到老啊……”
傅直浔一面啧啧,一面又道,“不过,太子定会再找一只活的。”
明舒冷哼一声:“交代过傅玄了,绝对不会让大雁活到放生那一刻!有一只,杀一只,来一双,宰一双!”
傅直浔:“……”
“你不是自诩名门正派,能如此杀生?”
明舒用傅直浔惯用的神情和语气回:“赵伯配的药,傅玄下的手,又不是我杀的生。”
遥远的、正在替明舒干脏活的傅玄连打三个喷嚏。
傅直浔默默喝了口茶。
明舒按傅直浔给的流程单,算着迎亲的进程:祭祖、拦门、催妆……
暮色四沉,天色渐暗。
墙外传来爆竹声响,天际有烟花炸开,鼻尖似有硝石味萦绕。
明舒唇角噙着一抹笑。
她能想象,此时从将军府到东宫沿途路上,禁军点燃一个个火炬,辉煌又明亮,宛若一条长长的火龙。
而太子丰檀,看着独属于自己的半城辉煌,定然心情愉悦——倒不是因娶了秦楠,纯粹是权力的春药味。
那就让尊贵的太子殿下,尝一尝什么叫“乐极生悲”。
明舒眉眼一冷,双手结印,清气流转之间,几张黄符随风飘去,散为灰烬。
……
与此同时,距离东宫半里外的一排树上,一支支火炬毫无征兆地或歪斜、或掉落,很快点燃了冬日的枯树。
烟花爆竹落下,似火上浇油,火势立刻大涨,宛若火龙吐出热焰,一路迅速蔓延,直逼东宫!
东宫失火了!
迎亲队伍不得不停下,等火被扑灭。
原以为有禁军在,也就一会儿的工夫。
可北风吹紧,火势蔓延太快,即便沿途禁军都赶了来,连帝京武侯铺也带着装水皮袋和溅筒来了,火势愣是压不下去。
东宫乱成了一锅粥。
吉时已误。
文宣帝得知后,喝令钦天监布阵,务必控制火势。
在起火一个半时辰后,东宫这场火才终于被扑灭。
……
明舒心情很好地吃了顿晚饭。
傅洪把东宫的情况告诉傅直浔:
“王公勋贵,四品以上的官员,如今都战战兢兢地坐在东宫宴席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十分尴尬。”
明舒评价了一句:“幸亏你才七品,否则也很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