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声巨响,整个山寨众人皆聚集一处,如临大敌,气氛凝重。
当吴凡带人现身时,苏布衣瞥了一眼那几人凶狠的模样,便“嗤”地笑了一声。
“怎么,山寨要被攻破了?”
吴凡眯起眼睛,冷声质问:“如此看来,这外敌确实是你引来的!”
苏布衣并未否认,缓缓坐下,面色阴沉:“这应是你们的荣幸,杀人越货还能被官府如此剿灭,给其他山寨算作一剂清凉散。”
吴凡冷笑一声,“你这小子,口出狂言,是在寻死!”
苏布衣端起清茶,轻抿一口,冷哼一声:“若是昔日的我,抬手便可灭了你们,但如此未免过于便宜你们了。”
吴凡虽不明所以,但一股恐怖的气息已在几人周围弥漫开来。
毕竟他是读书人,懂得趋利避害,忙后退一步,色厉内荏地喊道:“小子,莫要以为你是卢家的公子,我们就不敢杀你。”
苏布衣皱了皱眉,投去了嫌弃的目光,放下茶杯,扶额说道:“我看你们怕是难以抵挡黑龙骑,罢了,我还是走吧。”
吴凡心中顿生被轻视的恼怒,他眯起眼睛,凶狠地喊道:“给我上!我要他跟那些敢反抗的人一样,砍掉胳膊,剁掉四肢,永远离不开山寨!”
“是!”三个大汉冲上来时,苏布衣尚未动手,却突然怔住,转头诧异得看向那清秀少女,还有那被扔出来桌椅。
“你难道不怕死吗?”
这小丫头竟敢见义勇为,虽然身躯颤抖不止,却毫无退缩之意,让他一时之间都有些拿不住了。
“怕”,林莺牙关打颤,目光死死盯着三个汉子,眸中神色慌张、恐惧和坚定。
若不是怕死,她彼时就不会划破自己的脸颊,而是那纤细的脖颈了。
然而,看多了太多的丑恶、恐惧与麻木,再见到他时,却仿若见到了淡然与不羁,使她心生好奇与期望。
后来,他的心疼,而非嫌恶,让她在这冰冷的山寨中感受到了一丝温暖,这种绝境中的温暖又怎么会不让她生出飞蛾扑火的冲动。
她很怕,怕到晕厥,可他从未见过这样一个人,每次见到他似乎都会心跳加速、格外在意脸上的伤势,又怕又想遇到他。
她大不了便是一死,她死了父母或许会伤心,但他们也能得以解脱了吧。
苏布衣微怔。
这姑娘不一般。
“丑八怪!你死定了!”几人怒骂一句,持刀再度冲了上来,显然已经恼羞成怒。
苏布衣心中略起波澜,一把将少女拉到身后,抬手欲聚气成刃,却惊觉内力尽失。
只得暗骂一声,抡起拳头便冲了上去,只是瞥了一眼少女提醒道:
“快跑!”
少女犹豫片刻,忙转身疾奔出门口。
眼前的山寨已然混乱不堪,满地尘土随匆忙的脚步声扬起,烽火狼烟,刀光剑影。
林莺的心跳仿若擂鼓,杏眼瞅了一眼男子,攥紧拳头,拔腿就跑。
她每一步都似在踏于自己的恐惧之上,而周遭的空气亦仿佛变得凝重,压得她几近窒息。
她的面庞早已被泪水浸湿,虽说那一刀划破了皮肉,然而此时火辣辣的感觉让她忍不住目眩。
此时,她甚至感受不到脸上的伤口,身躯的每一处都被那难以言喻的沉重与急迫所充斥。
脚下的泥土松软,不时有石块擦过脚踝,她却无暇顾及疼痛,双脚仿若在空气中疾驰。
耳畔回荡着山寨中人的呼喊声,或叫嚣,或追赶,而她心中唯有一个念头,不能停下。
“跑,跑,快跑!”她在心中不断告诫自己,眼前模糊的景象仿若被浓雾笼罩,唯一的目标,便是逃离这片不祥之地。
她冲入树林,枝叶沙沙地拂过她的脸颊,疼痛与划痕未能减缓她的步伐,反倒成为催她前行的动力。
林莺甚至难以听清山寨中的喊叫声,只有强烈的求生欲望驱使她不断向前奔跑。
哪怕身躯已近乎虚脱。
“啊!”
突然,她稍不留神,脚下踩空,跌入一个小小的坑洼,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地。
树根与石块在她的肌肤上留下深深的印记,膝盖狠狠地撞击在坚硬的地面上,剧痛袭来,她不禁发出一声闷哼。
她紧咬牙关,奋力抓住周围的树枝,艰难地撑起身体,再次强行站起。
她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忍受着膝盖传来的剧痛,朝着山林深处狂奔。
不知跑了多久,终于在一个山坡上,她望见远处有一道黑影。
那并非土匪的追兵,而是一支队伍——黑甲军,身披铁甲,队列严密,正朝这片山林挺进。
狂喜瞬间又让她提起了最后一丝气力。
她连滚带爬跑到黑甲军的前面,气若游丝般呼喊:“救命……救命!”
在黑甲军的保护下,林莺带领他们一路压制山寨,终将那片凶险之地彻底铲除。
然而,尽管他们翻遍了每一间房,哪怕是最隐蔽的角落,却始终没有找到那个人卓尔不群的身影。
客栈中。
父母已然离去,黑龙骑念及她的境况,便让她暂行管理客栈以谋生计。
算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客栈生意颇为冷清,林莺独自一人尚能应对,加之她那副面容,倒也未惹来太多麻烦。
然而,心中总有某种东西在躁动不安,双眸时常对着二龙山发呆,心中那道淡雅俊朗的身影不时在脑海浮荡。
直至一日。
“墨叔,此处四周着实荒凉,我已藏匿数日,本公子不能再如此狼狈的当野人了。”
闻言,林莺擦拭桌子的玉手僵住,杏眼中水雾氤氲,许久才僵硬的转过头来,望着门口那道淡雅的身影,似乎在晨光下撒发着光芒
“你竟还活着?”
啪嗒清泪划过伤口,少女紧咬粉唇,声音颤抖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