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鲛来到燕鲵的房门前,对着余渊做了一个止步的手势,自己先拍了怕房门喊道,“姐,睡下了吗?”
“小妹啊,我刚躺下,你等下。”屋内一阵起床的声音,紧接着脚步朝着门口而来。门栓拉动,突然就在余渊以为大门就要打开的一瞬间,屋内一切动作戛然而止。
“小妹和谁来的?”屋内问道。
“握草,这女人厉害。”余渊心头一惊,自己为了掩饰武功,并没有故意收敛呼吸,但比普通人也要轻缓许多,燕鲵竟然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听出来外面有第二个人的存在,这功夫从他出江湖以来,除了罪岛上的那些老家伙,绝对堪称第一,比东郭芣苢、燕鲛等人至少高出一个档次来。
“咳咳,是余某有要事与帮主相商。”不等燕鲛答话,余渊主动回应。
“哦,余大夫啊,天色已晚,虽然我们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但你一个大男人夜访我这女流之辈恐怕不妥吧。”燕鲵虽然在拒绝,但余渊听得出来,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你要谈什么,如果我感兴趣咱们就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如果我不感兴趣,那么就是男女之防不方便见面。
“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关乎岛上妇孺性命的几句琐碎话语,帮主不想听就算了,余某告辞了。”这招以退为进用的妙,一下子就抓住了燕鲵的软肋。此前在宴席之上,余渊已经看到这个岛上妇孺四个字,是燕鲵心中最大的牵绊。否则不会在被催眠后,潜意识里还放不下。
对,就是被催眠。你以为余渊这的是来看美女初睡图,耍流氓的吗?在席间他一直在香,鹿海山敲击扳指的目的,直到后来,燕鲵与其入后堂密谈出来后他才恍然大悟,这是一种高明的催眠手法。此前鹿海山的一切诡异行为也都有了答案。
鹿海山之所以在密谈之前不与燕鲵对视,是为了二人相对之时,靠眼睛将对方催眠,给对方第一次视觉上的冲击。而和燕鲵说话之前敲击扳指,是在做暗示,在燕鲵潜意识中埋下一个信息,敲扳指声音响起来,便要听鹿海山讲话了。这两项加在一起,作为催眠高手来说,已经具备了对施术对象必杀的前提条件。燕鲵的武功不用说,即便鹿海山隐藏实力,也完全不会是她的敌手。但催眠之术看的不是内力和功夫,而是精神力。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催眠这个专业的说法,一般情况下都会叫做迷魂术。这个鹿海山绝对是一个迷魂术高手。而且,从燕鲵从后堂出来以后的言行看,这个女人的意志力极强,即便是在鹿海山万全准备之下仍然差点没有失手。燕鲵左眼白眼球上方,有一条细细的红线,不仔细看就像熬夜留下的红血丝。作为毒王童天的传人,余渊一眼便看了出来,那是中蛊的症状。心头不由得一震,看来这个鹿海山真的用心良苦,对双艳帮这次是势在必得了。催眠、蛊术二者联合使用,真身本事放在江湖上也是了得了,单论影响力肯定会比什么憋宝人大多了。看来这个鹿海山身上一定藏着更深的秘密。
也正是因为这个发现,让余渊改变了最初要和鹿海山深入接触,联手的打算。一个是神秘莫测的黑手,另一个是已经被算计,自己却可以解救的盟友,从二者的行事作风和人品来说,余渊更愿意选择燕家姐妹。还有一条重要的原因,两个美女和一个老头子,你帮谁?估计大部分人都会选择与双艳帮合作吧。更何况,鹿海山已经将人情埋下了,就等着余渊挖出来,白捡的大礼,不要是傻子。迷魂术的根本是什么,不外乎是控制人的思维,天下间还有比魅魔十三相更迷惑人心的功夫吗?就算余渊没有学会高深的魅魔十三相,但对迷魂术的理解和掌握,虽然不敢说超过那个鹿海山,但想要破解其法,简直易如反掌。而蛊术的根本是什么?是毒啊!童天和鹤壁之两大毒、医高手,没有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的亲传弟子,什么蛊毒解不了。于是才有了与燕鲛的一番对话。
闻听余渊提到岛上妇孺,屋内的燕鲵果然坐不住了,房门轻响,一身红衣的燕鲵出现在门前。“余先生此话怎讲?”
余渊并不答话,反倒是欺身上前,从燕鲵身旁错过,走进了房间,背着身对外面说道,“二帮主,剩下的话就得你来说了。”说罢,顺势坐到了一把椅子上,仿佛一个局外人一样。“还真拿自己当世外高人了,你等着,要是这药没有效果,有你好看的。”燕鲛心中愤然想到。心里面虽然不高兴,还是将余渊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燕鲵。
“我有病?余先生是说笑吧?”身为一个武者,对自己身体的了解最为清楚,燕鲵自然感觉得到自己身体气息绝对没有问题。
“那请大帮主向百汇输送一股内劲,看看是否有异状。”余渊并没有将她被下蛊催眠的事情说出来,因为此时说出来,她也不会相信,反倒多费口舌,不如让事实说话的好。等一会毒蛊离体,她自己一看便知。
暗中运气,燕鲵不由脸色一变,果然,在百汇处内劲遇到了一股阻力,这股阻力并不明显,内劲一冲而过,但却明显有晦涩之感。看到燕鲵色变,燕鲛立即担心的走过来,拉住她的手问道,“怎么了姐姐。”
看着燕鲛,燕鲵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她确实有问题。
“那赶快试一下余先生这个药。”燕鲛焦急的掏出那个小药瓶,递到燕鲵面前。
迟疑了一下,燕鲵还是接了过来,看了看妹妹,又看了看余渊,开口问道,“余先生这药可是要口服?”
“无需,只要在鼻端嗅一嗅便可。”
“先生见谅,舍妹也是着急我的身体失态了,这个世界上她就只剩下我一个亲人了,自然着紧的很。而且平日里我也属于管教,由着她的性子来,这一着急啊就忘了礼数,脑子一热什么事儿都不顾了,倒是让先生见笑了。”燕鲵依旧保持着端庄大方的风度,一般人这个时候估计早就慌了吧。
“这娘们牛啊,妥妥一个女资本家的料子,看起来说的是姐妹情深,这特么不就是在告诉我,‘你这药要是有啥问题,我妹妹肯定要你命啊,而且我还由着他。’明目张胆的威胁啊!”余渊心里这个憋屈啊,救人还救出错来了。
“帮主放心,余某行走江湖多年,最注重的就是性命,对他人如此,对自己更是如此。”这话说的漂亮。即表明了医者的胸怀,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牛!
“那就有劳余先生了!”说罢,燕鲵退后了两步和余渊、燕鲛拉开距离,坐在椅子上,拔出瓶塞,屏住呼吸看了一会,然后渐渐放开鼻息,一点点的吸气。只觉得一种香甜的味道从瓶口穿了出来,随后感觉一阵眩晕,靠着仅存的意志力将瓶子放到了桌子上,人便昏迷了过去。
“姐姐,姐姐!”燕鲛喊道。
“别慌,先靠后一点,马上就要出来了!”余渊拉住正要上前的燕鲛。
燕鲛闻言,也退了一步,她以为余渊说的是燕鲵的灵魂就要被唤出来了。其实她哪里知道,那瓶子里面放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唤魂香,天下间哪儿有那么神奇的药物,瓶子里装的是童天炼制的百足酥,只要是虫类就无法抵御那种香味,久闻之后浑身酥麻。这蛊虫即便再有道行,也脱不了虫类之身。
果然,过了不一会,从燕鲵的左侧鼻孔中,先是探出一对触角,然后徐徐爬出了一条一寸多长的白色的蚰蜒,循着味道直奔桌子上的瓷瓶而去,还没有爬到瓷瓶旁边,就伏在桌面上一动不动了。见状,余渊赶忙走上前去,将瓷瓶放倒,用瓶塞往里轻轻挑了几下,将那虫子挑入瓶中,而后将瓶口塞住。惊的旁边燕鲛长大了嘴巴,却说不出话来,毕竟是个女孩子,对于奇形怪状的虫子,天然就有着恐惧。在她惊讶的眼神中,余渊将瓶子放回了自己的怀中。
做完这一切,余渊又从怀中掏出两枚铜钱叠放在一起,从头上拔下一根发丝将其穿了起来。感谢这个时代男人也留发,不然他就只能唐突两位美女了。就在这个时候,一旁昏迷的燕鲵也醒了过来,刚刚睁开的眼睛还有些迷茫。余渊抓住这个时机,将那穿着两枚铜钱的头发,吊在了燕鲵的面前,轻轻抖动了两下。“当啷,当啷”发出两声清脆的撞击。闻声燕鲵原本迷茫的眼神更加迷茫了,空洞洞的看着铜钱,更准确的说应该是看着铜钱的方向。因为她的视线完全不聚焦,也不知道在看什么。见时机成熟,余渊开声说道,“等铜钱落下的时候,你就可以醒了。”话音方落,手指一松,铜钱和头发一起落了下去,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边燕鲵也仿佛被谁喊醒了一般,回复了神志。静静坐了一小会,突然燕鲵站了起来,对着余渊深深一福诚恳的道,“我明白了,多谢余先生再造之恩。”虽然此前她被鹿海山下蛊催眠,但记忆却并没有消失。此番经余渊破解,顿时明白了前因后果,这才对余渊表示感谢。
见燕鲵的言表,余渊也知道,她已经摆脱了鹿海山的催眠之术,回复了正常。之前他用百足酥引出了燕鲵体内的蛊虫,并不杀死,为的是怕鹿海山感应到蛊虫死亡而警觉。然后,利用双重催眠之术,以自己的催眠术覆盖了鹿海山的催眠术,而后再将自己的催眠术撤掉,使燕鲵摆脱了鹿海山的控制,恢复了自由,可以说事情到了这个阶段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姐姐……”燕鲛在一旁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