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文)
林晚秋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黏腻的血珠顺着掌纹滚落在卦象上。
火折子的光晕在石壁上投下扭曲的暗影,那些新生的血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整块青石,像是某种古老文字在蚕食墓室。
"现在满意了?"陈道士突然踹翻地上的陶罐,瓷片在刘猎户脚边炸开,"说什么破阵就能活命,结果把生门锁死在棺材里!"他道冠歪斜,拂尘上沾着黑血,哪里还有半点仙风道骨的模样。
墓顶震落的碎石砸在血泊中,激起一圈圈妖异的涟漪。
林晚秋盯着血水里倒映的鎏金眼眸,忽然想起祖父临终前塞给她的青铜钥匙——那钥匙尾端也铸着同样的纹路。
"西北角。"她突然开口,左眼虹膜的血斑在黑暗里泛着微光,"猎户叔方才说三丈外有暗河?"
刘猎户正用匕首刮蹭岩缝里的苔藓,闻言猛地抬头:"你想引水冲棺?"
话音未落,陈道士突然暴起揪住林晚秋的衣领:"还嫌死得不够快?
这地宫建在龙脉逆鳞处,动错一块砖都能让整座山塌——"
"所以需要活人做阵眼。"林晚秋突然抓住道士的手腕,指尖沾着血在他掌心画出残缺的星图,"您方才说生门在死位,可这血谶..."她引着陈道士看向石壁,那些蜿蜒的血痕正拼出半幅二十八宿图,"北斗第七星的位置,本该是摇光。"
道士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颤抖着摸出龟甲,三枚铜钱落地时竟齐齐竖立着嵌入青砖。
暗河的水声忽然变得清晰,岩壁渗出的朱砂血开始倒流。
林晚秋的左眼突然剧痛,仿佛有无数钢针从视网膜扎进颅骨。
她踉跄着扶住石壁,却在剧痛中看清了巨石背面浮动的金纹——那是用尸油混合孔雀石研磨的守陵篆。
"猎户叔,凿开东南角第三块方砖。"她咬着牙撕下袖口布条蒙住右眼,阴阳眼开启的刹那,整个地宫在她左眼视野里化作森森白骨垒砌的囚笼,"陈道长,用您的三清铃震住戌时方位,半刻钟内不能停。"
刘猎户的猎刀精准插进砖缝,随着青砖崩裂,暗河轰鸣声裹着腥风扑面而来。
陈道士的铃铛刚响到第七声,整块巨石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鎏金眼眸在血泊中缓缓闭合。
"不对..."林晚秋突然抓住刘猎户扬起的胳膊,阴阳眼里那些金纹正在重组,"是双重机关,先破阴爻再动阳爻——"她话音未落,巨石表面突然浮现九宫格,每个格子里都嵌着半截森白指骨。
暗河水已经漫到脚踝,血水中浮起密密麻麻的银鳞。
林晚秋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阴阳眼过度使用的眩晕感让她几乎握不住火折子。
她强迫自己记住祖父手札里那句"九宫变数,以血为引",猛地将染血的掌心按在中央指骨上。
鎏金眼眸突然全部睁开。
整块巨石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九宫格在血光中飞速旋转。
林晚秋感觉有冰冷的手指顺着血管往心脏爬,耳边响起此起彼伏的恸哭。
当最后一块宫格归位时,她脖颈的胎记突然灼烧般剧痛,古篆咒文在皮肤下泛起青光。
"开!"刘猎户的猎刀应声劈在震位,陈道士的残香恰好在此时燃尽。
巨石轰然崩塌的瞬间,林晚秋看见无数苍白手臂从暗河里伸出,却在触及她身上青光时惨叫着化为黑烟。
月光混着水汽涌进来时,林晚秋的左眼已经看不清东西。
她倚着潮湿的岩壁喘息,蒙眼的布条早已被血浸透。
掌心残留的卦象还在发烫,那些消散在风里的恸哭声,似乎还混着沈心雨唤她名字的尾音。
林晚秋的耳膜被暗河轰鸣震得发麻,沈心雨冰凉的指尖突然覆上她渗血的左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