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秋的后背重重撞在枯死的槐树上,腐殖质的腥气混着沈心雨发间的寒雾钻入鼻腔。
远处活死人指甲抓挠青石板的声响正贴着地面爬过来,她摸到腰间被桃木箭划破的伤口,温热血珠渗进民国样式的盘扣纹路里。
"往北!"沈心雨指尖凝出的冰晶在月光下泛着幽蓝,那些细碎光芒指引着残垣断壁间的逃生路径。
两人跌跌撞撞穿过倾倒的牌坊时,林晚秋脖颈的胎记突然像烙铁般发烫——石狮子空洞的眼窝里闪过两点猩红。
荒废的村落比密道更令人窒息。
歪斜的屋檐悬垂着干枯的麻绳,每根绳结都吊着枚褪色的铜铃。
沈心雨的水袖扫过墙头,惊起三只衔着纸钱的乌鸦,那些泛黄的纸片在空中碎成蝴蝶状的灰烬。
"是五行锁魂阵。"林晚秋的左眼又开始刺痛,她捂住虹膜上的血斑,指甲几乎掐进皮肉。
那些横亘在巷道间的青铜锁链在月光下泛着诡异光泽,链条交接处坠着的铁蒺藜正随着某种韵律微微颤动。
第一支铁蒺藜破空而来时,沈心雨旋身将林晚秋护在怀里。
冰晶在她们头顶结成伞状屏障,金属碰撞的脆响震得人耳膜生疼。
林晚秋突然注意到锁链末端的铜环都刻着生辰八字——全是阴年阴月阴日。
"坎位!"她拽着沈心雨扑向右侧断墙,三枚铁蒺藜钉入方才站立的地面。
青砖缝隙渗出暗红液体,竟汇聚成个扭曲的"祭"字。
沈心雨的后颈突然覆上薄霜,她转头看见墙头石像咧开的嘴里,正缓缓爬出裹着襁褓的婴灵。
林晚秋摸出贴身携带的火折子。
当幽蓝火焰舔舐铜锁链的瞬间,整条巷道突然响起撕心裂肺的嚎哭。
那些铁蒺藜在火光中融化成一滩滩银白液体,竟在地上绘出个巨大的命盘图腾。
"吴铁匠在锁链里掺了尸油。"沈心雨的指尖凝结出冰刃,挑开正在重组的铁水,"这些机关会吞噬活人阳气......"话未说完,地面突然塌陷。
林晚秋在坠落瞬间抓住悬垂的麻绳,却发现绳结末端系着个青面獠牙的布偶。
五具挂着铜铃的骷髅从地窖爬出,它们空洞的眼窝里塞满符纸。
林晚秋的胎记突然剧烈跳动,她认出那些符咒的笔迹与密道尽头的封魂符如出一辙。
沈心雨的水袖卷起冰刃斩断骷髅脖颈,爆开的符纸却化作血色蝴蝶扑向两人。
"别碰!"林晚秋用命盘挡住飞溅的符灰,青铜盘面浮现出扭曲的卦象。
她突然将火折子扔向地窖角落的陶罐,爆燃的磷火中,那些骷髅竟互相撕咬起来。
沈心雨趁机拽着她跃上房梁,瓦片下藏着具裹红绸的童尸。
两人在倾斜的屋脊上奔跑时,林晚秋瞥见祠堂飞檐下悬着的铜镜。
镜中映出的并非月色,而是密密麻麻的婴灵正扒着镜面往外爬。
她脖颈的胎记突然被无形之力牵引,整个人朝着铜镜方向倾斜。
"闭眼!"沈心雨的手掌覆上她灼痛的胎记,刺骨寒意顺着经脉游走。
当林晚秋再睁眼时,铜镜已碎成满地残片,每块碎片里都封着个蜷缩的魂灵。
她突然明白这些机关不仅是杀招,更是某种献祭仪式的组成部分。
穿过祠堂时,沈心雨突然踉跄着撞向香案。
林晚秋伸手去扶,却被翻倒的青铜鼎砸中肩膀。
鼎内浮着张血色符咒,纹路与她胎记完全吻合。
沈心雨的冰刃刚要触碰符纸,整座祠堂突然震颤起来。
"别动!"林晚秋按住闺蜜颤抖的手,发现鼎身刻着的星宿图与命盘暗合。
当她的血滴在亢金龙星位时,地面裂开条暗道。
腐臭气息涌出的刹那,沈心雨突然将她扑倒在地——三支桃木箭擦着发髻钉入供桌,箭杆血字变成了"子时整"。
祠堂外的铜铃集体炸裂,声波震碎了最后几片完好的窗纸。
林晚秋在碎纸纷飞中看见吴铁匠的身影,他举着的铁锤正在融化,滚落的铁水化作婴灵形状扑来。
沈心雨拽着她滚进佛龛后的暗格,十指相扣的瞬间,林晚秋听见自己雷鸣般的心跳。
暗格外的哭嚎渐渐远去,沈心雨的呼吸扫过她染血的额角。
月光从裂缝漏进来,照亮闺蜜瞳孔里流转的冰晶,那些细碎光芒像星子坠入寒潭。
林晚秋突然发现沈心雨的衣襟渗出血迹,方才扑救时被铁蒺藜划破的伤口正在结霜。
"疼吗?"她伸手去碰,却被冰凉的手指轻轻握住。
沈心雨指尖的霜花凝在半空,暗格里漂浮的尘埃被月光照得纤毫毕现。
林晚秋能清晰看见对方睫毛上凝结的冰晶,那些细碎的棱面折射着幽蓝微光,像是把整条银河都藏进了瞳仁。
"当啷——"
瓦片碎裂的声响惊得两人同时转头,沈心雨突然伸手将林晚秋揽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