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阁寻踪波折生
晨雾中的县城街道泛起鱼肚白,殷尘的登山靴踏碎青石板上的露珠。
沈灵裹紧沾着青铜碎屑的米色风衣,指节因攥着笔记本而发白。
路过早市时,炸油条的香气混着煤炉的烟尘扑面而来,她却觉得那些翻腾的热油像极了昨夜爆开的青铜碎屑。
"从消防通道进去。"殷尘按住正要走向正门的沈灵,墨玉吊坠在领口泛着幽光。
他后颈的冷汗浸湿衣领,灵视之眼残留的灼痛让视网膜上跳跃着金色光斑。
地下三层的特藏室弥漫着霉味,应急灯的绿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在斑驳墙面上。
刘管理员推着吱呀作响的档案车从阴影里钻出来,防尘口罩上沿露出青黑的眼袋:"你们要查的祭祀档案..."他忽然剧烈咳嗽,手指在登记簿上划出歪斜的痕迹,"上周消防演练时...烧了。"
沈灵扶住摇摇欲坠的铁质书架,指尖摸到某处凹陷——那是五个指印形状的灼痕,边缘还沾着未燃尽的黄表纸。
殷尘的瞳孔骤然收缩,灵视之眼不受控地开启,在灼痕深处窥见陈老大黑袍翻飞的残影。
"这些灰烬..."沈灵用镊子夹起档案柜缝隙里的黑色絮状物,突然转身凝视通风管道,"是槐树皮混合朱砂焚烧的产物。"她踮脚查看最高层书架,几本《地方灾异志》的书脊上留着崭新的指甲划痕。
殷尘突然捂住右眼后退两步,灵视之眼穿透书架看到地砖裂缝里蠕动的青铜菌丝。
那些细如发丝的金属脉络正朝着东北方向蔓延,与他在村中祠堂看到的星图轨迹完全重合。
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摸出贴身口袋里的槐树皮残片,发现天然纹路竟与书架木纹拼合成完整的角宿图案。
"刘老师,七号柜的调档记录能看看吗?"沈灵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注意到某页借阅登记表上,所有涉及"血祀"的条目都被钢笔墨水反复涂抹,唯独在某个日期栏里,洇开的墨迹隐约显出半个甲骨文"祀"字。
管理员掏钥匙时带出个青铜铃铛,落地瞬间发出诡异的蜂鸣。
殷尘的桃木剑自动出鞘三寸,剑身浮现的血色咒文与铃铛表面的饕餮纹产生共鸣。
沈灵趁机抽出压在铃铛下的便签纸,上面用簪花小楷写着:丙戌年戌时,东南地室。
"当啷"一声,老旧的铁质推车突然自行滑动。
殷尘飞身按住车把手,灵视之眼捕捉到车轴缝隙里闪烁的青铜碎屑。
推车撞开的墙面上,赫然露出个暗格,里面躺着半卷焦边的《傩仪考》,书页间夹着片风干的赤色菌膜。
沈灵用解剖刀轻挑菌膜,突然握住殷尘的手腕:"看这些孢子排列!"显微镜般的视野里,数以万计的青铜色微粒正沿着北斗七星的轨迹缓缓旋转。
她耳后的碎发无风自动,想起昨夜祠堂飞檐上同样排列的铜铃。
殷尘突然闷哼一声倚住书架,灵视之眼过度使用带来的反噬让他鼻腔渗血。
恍惚间看到刘管理员背后的阴影里站着个透明人影,那人食指竖在唇前,手指上的翡翠扳指刻着星象图纹。
窗外传来收废品的吆喝声,惊飞了落在窗台的乌鸦。
沈灵正要翻开暗格里另一本笔记,忽然发现自己的影子比实际位置偏了十五度。
她不动声色地踢了踢殷尘的鞋跟,后者会意地将桃木剑横在两人身后。
阳光从高窗斜射而入,尘埃在光柱中起舞。
某粒闪着青铜光泽的尘埃落在《傩仪考》封面,瞬间烧出个北斗形状的焦痕。
殷尘摸到口袋里发烫的墨玉吊坠,突然听到三楼古籍修复室传来重物坠地的声响。
刘管理员脸色骤变,钥匙串哗啦掉在地上。
他弯腰去捡时,后颈衣领下隐约露出块暗红色斑痕,形状像极了祠堂梁柱上的诅咒图腾。
(续接上文)
三楼的铁门在殷尘掌心发出冰凉的触感。
他刚要推门,门缝里突然涌出股带着霉味的穿堂风,吹得沈灵手中的解剖刀微微震颤。
刘管理员哆嗦着摸出串铜钥匙,最末端那把挂着个沾满铜绿的二十八星宿罗盘。
"孙研究员这两天都在修复室。"刘管理员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说要补全什么...星象对照表。"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殷尘看见门把手上凝结的露珠突然聚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修复室里堆积如山的古籍残页间,穿着藏青色工作服的瘦削身影正伏案挥毫。
孙研究员鼻梁上的银丝眼镜滑到鼻尖,手中的鼠须笔突然在宣纸上顿住——他面前的《天官分野考》残卷上,某处虫蛀的孔洞恰好组成了角宿的星图。
"你们要找的祭祀备份..."孙研究员摘下眼镜擦拭,镜片折射出的光斑在墙面游移,"七年前文物普查时,有个戴翡翠扳指的先生捐过批县志手稿。"他袖口沾着的朱砂突然簌簌落下,在桌面拼出个残缺的"祀"字。
沈灵的目光扫过墙角的樟木箱,箱盖上积灰的厚度明显比周围浅薄。
她伸手轻叩箱板,回声中夹杂着细微的金属震颤。
殷尘的灵视之眼突然刺痛,隐约看见箱缝中渗出青铜色的雾霭。
"仓库!"孙研究员猛地拍了下布满墨渍的工作台,震得笔架上悬挂的铜铃叮当作响,"当年整理时好像分装过一批。"他起身时带倒了青瓷笔洗,溢出的清水在桌面蜿蜒成奇异的纹路,竟与殷尘口袋里的槐树皮纹路惊人相似。
穿过两道锈迹斑斑的铁闸门,潮湿的霉味中混入了若有若无的檀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