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五

那妇女轻蔑地斜了林叶和孟茹一眼：“你们又是哪家的家属？”

孟茹心里一突，开始害怕起来，她们说的那妇女的亲戚，好像是个大官，说出王斌的名字会不会给他惹麻烦？

她赶紧摇头：“我们不是家属！”

妇女闻言冷笑：“哼！不是家属来这里买什么东西？怕是不敢说出你爱人的名字吧？”

“我给了钱，给了票，凭、凭什么不能买？”孟茹道。

林叶气不过，这明摆着是要借姜政委的身份压人，她道：“谁的家属又怎么了？好没见识！不管得罪了什么大人物，没犯错误也不能随意处罚。今天说的是你拿错药的事，别东拉西扯的！怎么，政委的亲戚就不用赔偿了吗？”

那妇女哈哈大笑，对着孟茹嘲笑道：“我赔什么赔？是我拿错了药，可鸡不是你喂的吗？不识字是吧？现在还有不识字的人？育红班的小孩都识字了！不识字，您还买什么东西呀！”

“我可真是开了眼了，不识字还来买东西，产品名称都看不明白，还怪我拿错货！我劝您以后别出门买东西了。”

“您说您，不识字也得长点心吧？今天多亏买的是喂鸡的药，要是喂孩子，也喂了耗子药，那可就是天大的事了！”

“不过看您这样，估计也经常被坑，毕竟是个睁眼的瞎子。”

孟茹窘得满脸通红，抱着孩子一个劲地往后躲，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那妇女还不依不饶连珠炮似的，还要再说，林叶一挺身拦在孟茹身前，道：“你立刻向我嫂子道歉！”

“我凭什么道歉？”那妇女挺着胸膛不让步。

这时，一个身着蓝布制服的中年男人从外面进来，道：“吵吵闹闹的，发生什么事了？”

众售货员们道了一声：“主任好。”就全都回到了自己的柜台后面，有的拿起账册，有的用抹布假装清洁，谁也不想再掺和这边的事，却都用余光关注着这边。

“您好，您是供销社主任是吗，我嫂子是军属，昨天来买家禽用药，售货员拿了毒鼠药给她，结果小鸡被毒死，今天我们来讨个说法，这位售货员拿错药先是拒不承认，后来被揭穿了又拒不赔偿，甚至还随意侮辱军属！希望您作为领导能给我们一个交代！”林叶清楚明白地说出了整件事情经过。

主任看了一眼妇女，对她的行为态度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皱着眉头叹了口气，对林叶和孟茹道：“这件事如果确如你所言，那的确是我们的过错，我替她向您二位道歉，并且药钱和买鸡的钱我们供销社都会赔偿。”

林叶道：“我们不需要您道歉，我们要她道歉！她出言侮辱军嫂，必须道歉！”

主任看着那妇女，为难地笑道：“张姐，要不你道个歉吧！”

那位张姐一扭头，道：“我说她是文盲睁眼瞎，没说错！”

主任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想了想，又对林叶陪笑道：“谁道歉还不都是一样？我身为她的领导，代替她道个歉，还不成吗？”

林叶闻言震惊地睁大双眼，这是什么态度？对那姜主任的亲戚如此纵容，怪不得她工作态度不认真，犯了错又不肯道歉，不肯赔偿。林叶道：“您身为领导，不纠正下属犯的错误，怎么反倒来和稀泥！”

“这……”主任左右为难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