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漩涡在归墟深处缓缓旋转,沈墨的残魂被幽蓝星璇裹挟着坠向深渊。三十三根镇海柱矗立在沸腾的墨色海水中,每根柱体表面都嵌着九百颗骷髅头,空洞的眼眶里蠕动着蛭蛊幼体。
"这些血柱在吞噬地脉!"陆昭的鲛绡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她指尖凝结冰晶点在沈墨眉心,"我的鲛珠还能支撑半炷香,必须找到阵眼!"
沈墨的龙鳞左臂突然暴涨,骨刺穿透皮肉扎进漩涡边缘。青冥剑残片在掌心震颤,剑锋割开的伤口中渗出淡金色血液——这些血液竟在虚空凝结成卦象,组成《天机策》失传的"归墟篇"。
"坎位生门!"沈墨瞳孔中流转星芒,残破道袍被罡风撕成碎片。裸露的脊背上浮现青莲剑纹,三十六片花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零。
两人坠入血色漩涡的刹那,海底突然伸出万千透明触须。这些触须表面覆盖着细密剑痕,分明是青冥剑气所化,却在靠近沈墨时诡异地软化,如同归巢的游子般缠绕在他腰间。
"是剑冢战魂!"陆昭的鲛人泪炸成晶粉,在身前凝成水幕,"它们在...哭泣?"
沈墨的识海突然涌入海量记忆。他看见三百年前七十二宗门围剿幽冥殿时,十万剑修的血肉被炼成镇海柱;看见自己师尊清虚子将半缕魂魄封入青冥剑;更看见陆昭七岁那年被剜去剑骨时,脊血渗入归墟形成的血色符咒。
"原来如此..."沈墨的残魂突然燃烧起来,淡金火焰中浮现完整的青冥剑虚影,"所谓天机策,不过是前人用血写的账本!"
海底传来锁链绷断的巨响。七十二根镇海柱同时迸发血光,柱体表面的骷髅头张开下颌,喷出裹挟蛭蛊的黑雾。这些雾气在空中凝结成沈墨的模样,每个幻影都手持不同的青冥剑。
陆昭突然咬破舌尖,鲛人王族的本命精血在虚空绘出星图:"青龙昂首,朱雀焚天!"她的乌发瞬间雪白,发丝间游动的电光竟与周天星斗大阵产生共鸣。
沈墨的剑骨发出玉磬般的清鸣。他抓住陆昭的手腕,两人的鲜血在星图中交融,竟唤醒了沉睡在归墟深处的先天净莲。莲瓣绽放的刹那,所有蛭蛊幻影如遭雷击,纷纷炸成腥臭血雾。
"就是现在!"沈墨的瞳孔完全化作剑形,青冥剑虚影穿透三十三重漩涡,刺入最中央的镇海柱。剑锋触及蛭母本体的瞬间,整个归墟的时间流速突然紊乱——他看见三个不同时空的自己同时挥剑,过去、现在、未来的剑意在此刻重叠。
陆昭的鲛绡完全碎裂,露出后背的逆周天星图。她将鲛珠按在沈墨心口,自己却如断线纸鸢般坠向深渊:"记住,净莲开在..."
话音未落,七十二根镇海柱轰然倒塌。吞天蛭母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它的本体竟是一柄青铜短剑——剑柄处镌刻的沈家族纹,此刻正散发着妖异红光。
血色漩涡在沈墨眼前炸成漫天血雨。他握着青铜短剑的右手青筋暴起,剑柄处沈家族纹如活物般蠕动,竟顺着血脉钻入他心口。
"墨郎当心!"陆昭的声音从万丈深渊传来。她破碎的鲛绡在虚空重组,凝结成覆盖星纹的冰晶战甲,足尖每点过一滴血雨,就绽放出青色莲火。
沈墨的脊骨突然发出金石相击之声。诛邪剑纹在皮肤下游走,将袭来的蛭蛊绞成血雾。他看见青铜短剑内部蜷缩着婴儿大小的蛭母本体——那分明是自己百日时的模样!
"原来我才是蛊皿..."沈墨的龙鳞左臂贯穿蛭母胸腔,淡金血液却倒流回伤口,"三百年的局..."
海底传来震耳欲聋的锁链声。七十二根镇海柱残骸突然直立,柱体表面的骷髅头睁开猩红鬼眼,喷出裹挟剑气的血浪。浪涛中浮现十万剑修残魂,他们脖颈处都缠绕着蛭蛊幻化的沈家族纹锁链。
陆昭的冰晶战甲浮现龟裂。她咬破舌尖在虚空画出龙族密咒:"玄冥为引,九幽洞开!"周天星斗大阵的虚影在头顶显现,阵眼处却插着那柄青铜短剑。
时空突然扭曲。沈墨看见三百年前的沈家祖宅,黑袍人将婴儿时期的自己放在祭坛上,蛭母正从祖父眼眶中钻出...
"破!"青冥剑意从沈墨每个毛孔迸发,化作三百六十道剑气旋涡。漩涡中心浮现天机策残卷,那些用血写就的文字正在重组,形成全新的《诛邪剑典》。
青铜短剑突然发出啼哭。剑柄处睁开九只复眼,瞳孔中映出七十二宗门屠戮百姓的场景。沈墨的诛邪剑纹逆流而上,在瞳孔表面刻下梵文封印。
"万剑归宗!"
剑冢方向传来惊天剑鸣。十万古剑穿透空间壁垒,却在触及血浪时被蛭蛊寄生,剑身覆盖上森森白骨。这些骨剑组成囚笼,将沈墨困在中央,剑锋全部指向他心口的族纹。
陆昭的乌发尽数雪白。她将鲛珠按在星斗大阵的缺口,整个人化作流光融入青铜短剑:"以我鲛魂,祭剑诛邪!"
时空在这一刻静止。沈墨看见陆昭的灵识在三千时空碎片中穿梭,每个碎片都记录着自己被蛭蛊寄生的瞬间。当最后一片灵识归位时,青铜短剑表面浮现出逆周天星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