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枢百二十年,沈氏抽南海鲛人族龙筋九千条,补周天星斗阵缺漏。"
"摇光三百载......"
海浪突然倒卷,沈墨的剑印灼如烙铁。记忆如附骨之疽钻进识海——三百年前雨夜,自己竟亲手将陆昭缚在祭坛,赤霄剑穿透她鲛尾剜出淡金脊骨!
"幻觉!"天诛剑自鸣如龙吟,沈墨咬破舌尖喷出血雾。血珠触及剑身"斩龙"古篆的刹那,归墟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
"小心!"
陆昭的鲛尾突然卷住沈墨腰身急退。他们方才立足的祭剑台轰然塌陷,七十二具青铜棺椁破土而出。第七具棺盖炸裂时,清虚子道袍染血的尸身踏煞气而立,眼眶中蛭蛊竟与沈墨剑骨上的咒纹同源。
"师尊..."沈墨喉间腥甜翻涌。三年前沧浪山传剑的场景历历在目,清虚子渡来的那缕本命剑气,此刻正在心脉处灼烧。
"坎水通幽,北斗移形!"
陆昭指尖在鲛珠上画出太古血符,先天净莲暴涨九丈。莲瓣化作漫天金轮斩向尸傀,却在触及蛭蛊时迸发刺目火花。清虚子尸身突然甩出九道锁魂链,末端寒芒竟是剑冢失传的镇魂钉!
沈墨旋身避开要害,左肩仍被洞穿血洞。镇魂钉上的沈家族纹如活物蠕动,疯狂吞噬着剑骨灵气。剑冢深处传来震天龙吟,一柄锈迹斑斑的青铜古剑穿透虚空而来,剑身"天诛"二字亮起的刹那,七十二棺椁同时渗出腥臭黑血。
"青冥镇魔剑!"幽冥殿主的嗤笑震得海天颤抖,"沈无涯剜尽族人剑骨,不就是为了藏住这柄弑神兵?"
海天之间的太极图突然坍缩,三千古剑与十万白骨绞成混沌漩涡。陆昭的鲛绡寸寸龟裂,她咬破舌尖喷出心头血:"星斗倒悬,碧海潮生!"
龙宫残阵应声而启,三百六十颗星辰虚影结成天罗地网。蛭母扫来的触须触及星光,顿时燃起焚天紫焰。沈墨脚踏禹步,七步金莲在怒涛中绽放,每步踏落都有古剑从归墟飞出。
"青冥第九变,化剑!"
沈墨身形突然虚化,万千剑意裹挟着破碎的族纹冲天而起。幽冥殿主终于露出真容——黑袍下竟是具缠绕镇魂锁链的白骨,额间剑印与沈墨眉心血痕完美契合!
"你以为重铸剑骨就能摆脱宿命?"白骨五指插入自己胸腔,掏出血淋淋的半枚玉佩,"三百童男的怨气,可都养在这归墟眼中。"
沈墨怀中的残玉突然飞出血月,拼合成完整的沈氏族纹。滔天怨气化作血色巨龙,每一片龙鳞都映着张痛哭的稚童面容。陆昭的鲛珠映出骇人画面——那些孩童后背,全都有青色剑印!
"沈家欠的债,该还了。"
血色巨龙张开吞天巨口,青冥剑气竟在龙息中消融。沈墨握剑的手背青筋暴起,天诛剑突然自行震颤,剑柄道目淌下血泪。记忆如潮水涌来:三百年前,自己作为沈家执刑人,亲手将剑锋刺入胞弟沈青的脊梁。
"阿兄...疼..."
幻象中的呜咽与现实中的龙吟重合,沈墨七窍突然迸发鎏金血焰。陆昭的鲛尾不知何时缠上他腰间,淡金血液顺着鳞片渗入心脉:"你的剑骨在呼应归墟!"
海底传来闷雷般的轰鸣,七十二根镇海柱尽数崩塌。归墟漩涡中升起白骨王座,幽冥殿主抬手招出四柄魔剑——正是沈家历代剑主的本命佩剑!
"赤霄承影,青冥含光。"殿主屈指轻弹剑脊,"这些弑亲之剑,可比镇海钉有趣多了。"
沈墨突然纵声长笑,天诛剑碎片在掌心凝成逆刃:"好一个弑亲之剑!"他反手将剑锋刺入自己心口,金血喷溅在太极阵眼,"那便用这身罪血,祭三千剑魄!"
归墟轰然洞开,数万道剑魂如星河倒卷。陆昭的先天净莲突然凋谢,莲心处绽出枚缠绕龙纹的剑胚。当最后一道剑魂没入沈墨体内时,他背后的剑印已化作星斗阵图,七十二颗命星正对应崩塌的镇海柱。
幽冥殿主终于变色:"你竟将剑冢炼入己身!"
"不是炼入。"沈墨并指抹过天诛剑,锈迹褪尽露出"斩妄"真名,"是归还。"
剑光起时,血月当空。十万阴兵在剑气中灰飞烟灭,白骨王座崩裂成无数星屑。当沈墨的剑锋抵住幽冥殿主咽喉时,却发现对方白骨正在消散,额间剑印化作流光没入自己眉心。
"这才是...真正的青冥镇魔剑......"
归墟重归死寂时,陆昭发现沈墨的瞳孔已成淡金色。他脚下海浪凝结成冰,冰纹正是天机策终章星图。远处海平线泛起鱼肚白,照出海底若隐若现的九重宫阙——那是比归墟更古老的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