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砂凝成的月轮悬在九幽之墟上空,边缘泛着不祥的墨色晕痕。陆昭倚在青铜祭坛残骸旁,指尖抚过心口那道裂痕——墨色纹路如活物般微微搏动,每一次起伏都牵动地脉深处的共鸣。沈墨的银蓝发丝垂落肩头,灵族图腾在夜色中流转微光,正将最后一块星砂石嵌入浑天仪缺口。
“喀嗒。”
机括咬合的轻响荡开,地脉震颤却未如预期般平息。浑天仪表面突然爬满蛛网状墨痕,星轨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陆昭心口。
“他在借你的魂契反噬地脉。”沈墨掌心覆上她胸前裂痕,银蓝血液渗入墨纹,却如泥牛入海。陆昭猛然按住他手腕,鎏金瞳孔映出骇人景象——浑天仪投射的星图中,代表永夜之力的墨色星云正吞噬邻近星砂,而其中一颗被蚕食殆尽的星辰,赫然刻着灵族圣女的徽记。
地缝深处传来玉铃碎响。
三十六盏青铜灯自虚空浮现,灯芯跃动的银蓝火焰中混入丝丝墨线,宛如被污染的血管。陆昭的霜刃尚未出鞘,最近那盏灯突然炸裂,飞溅的琉璃碎片中浮出幻象:洪荒祭坛深处,圣女石像的左手无名指缺失,断口处渗出墨色黏液——而那根手指,此刻正戴在沈墨腰间玉佩的暗格里。
“你早知道石像残缺。”陆昭剑尖轻颤,魂契花印随情绪波动忽明忽暗。九百世轮回间,沈墨从未提及这截指骨的存在。
沈墨沉默着扯下玉佩,指骨在月光下泛出诡异青芒。原本纯净的灵族圣物,此刻爬满与陆昭心口如出一辙的墨痕:“当年剥离圣女魂魄封入石像时,她的执念太深......这截指骨,是唯一能牵制永夜之心的锁钥。”
话音未落,指骨突然暴起墨刺。沈墨的银蓝血液化作屏障,却在触及墨刺的瞬间被腐蚀出破洞。陆昭挥剑斩断突袭的墨刺,断裂处喷溅的黏液竟在地面凝成沈溟的面容:“好弟弟,你以为斩断我与永夜之心的联系,就能掩盖灵族弑圣的真相?”
焦土突然隆起无数鼓包。
新生的噬灵花破土而出,漆黑花瓣层层绽开,每片花蕊都裹着具灵族尸骸。这些本该在百年前陨灭的亡魂,此刻眼窝跳动着墨焰,喉间发出含混的嘶吼:“叛徒......沈墨......偿命......”
沈墨的灵族图腾骤然黯淡。
陆昭的霜刃横扫花海,鎏金剑气却如入虚无——亡魂是永夜之力捏造的幻影,真正的杀机藏在地脉之下。她猛然拽住沈墨后撤,原先站立处炸开墨色漩涡,一具青铜棺椁破土而出。棺盖缝隙渗出星砂与墨汁交融的黏液,棺身铭文令沈墨瞳孔骤缩:“这是......灵族诛罪棺。”
棺椁轰然洞开。
浓稠黑雾中踏出个身披残破祭袍的老者,褶皱的面皮下隐约可见墨色经络跳动。陆昭的魂契花印突然刺痛——老者枯掌间握着的,正是圣女石像缺失的左手!
“大祭司?”沈墨的星砂剑发出悲鸣。八百年前主持弑圣仪式的灵族长老,本该随永夜封印灰飞烟灭。
老者喉结滚动,吐出带着金属摩擦声的冷笑:“少族长,你以为当年弑圣真是沈溟一人之过?”枯掌猛地攥紧石像断手,墨色咒文自指缝蔓延:“灵族需要永夜的力量,而你——不过是圣女选中的祭品!”
狂风骤起,噬灵花海化作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