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明姝没有立时回应。
那短暂的空隙让谢临渊捕捉到,他眯起凤眸,问道:“明姝在想什么?不欢迎朕?”
“怎么会?嫔妾是怕晚上太闹腾,打搅陛下睡眠。”
对对对,她就是不欢迎。
今儿给狗男人选了半日的秀女,晚上还要牺牲睡眠质量伺候他?
天菩萨,能不能让她睡个安稳觉。
关键是她还不能拒绝,谢临渊入后宫的第一次留宿,传出去可是多么大的殊荣啊?
晏依玉怕是会气到跳脚吧。
谢临渊:“不会,明姝放心吧。”
程明姝只得干笑着答应。
用过晚膳后,夜色已深。谢临渊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看样子他是真打算留宿景仁宫了。
宫人们早已准备好热水,两人沐浴后皆换上寝衣,准备就寝。
谢临渊穿着玄色丝绸中衣,衣摆还用金银交错的丝线绣着山水纹,平日里一丝不苟高束的发都散了下来,厉色淡去,多了几分慵懒。
他正靠在琉璃玳瑁拔步床的引枕上手执奏折。
帘幕响动,他抬眸望去。
程明姝也换了身淡粉色的丝质寝衣,质地柔软细腻,贴合着她的肌肤。
如瀑长发还带着沐浴后的水汽,拢在肩头。
烛火划过她浓密的鸦羽,映照出因泡了热水澡后微红的两颊,如熟透的水蜜桃。
此时的她妩媚不失清纯,靡颜腻理,过目难忘。
谢临渊将奏折放在一旁的小几,对她伸出大掌,“明姝过来。”
嗓音低沉醇厚如同一坛美酒。
拔步床很大,足以容纳三四人并排躺下。
程明姝坐上来,淡粉的寝衣下摆如昙花盛开,徐徐铺在雪青色锦被。
谢临渊将她调皮的鬓发拨弄至耳后。
长期习武练剑的指腹带有粗茧,划过她凝脂般的肌肤。
有些痒。
谢临渊目光温和地注视她,哑声说道:“十日后便是秀女殿选,这段时日辛苦你为选秀之事操劳。”
程明姝微微垂首,烛光透过灯纱,映照在她雪白脖颈。
她婉言道:“陛下言重了,都是皇贵妃在操劳,嫔妾没出多少力。”
谢临渊闻言,眸中划过一抹好奇。
她明明已经不是依玉的丫鬟了,还脱去了奴籍,为何还要为依玉说好话?
若说偿还恩情,端王夜袭晋王府,挟持人质,她以己身换依玉安全,已经偿还了。
不都说后宫里的女人为了争宠,挖空心思,千方百计吗?
她到底是真单纯,还是假大度?
谢临渊有意试探,顺着她的话问:“听说皇贵妃近日寝食难安,明姝可知所为何事?”
连自己这个住在景仁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都知道其中缘由,身为君王的谢临渊怎么可能不知?
先别说率土之滨莫非王土,就是这小小后宫,都遍布谢临渊的耳目。
然而,程明姝摇首,佯装不知实情,随意拈了个说辞想蒙混过去。
“陛下,嫔妾不知,许是为了选秀之事而操劳吧,毕竟是第一次选秀,难免要费心费力。”
她狡黠的眼神覆了一层迷茫,仿佛真的不知道皇贵妃寝食难安的缘由。
“不止,明姝好好再想想?”
他是察觉到什么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