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槿见陛下面色阴沉,自知闯祸,她颤巍巍地解释:“陛下,嫔妾实在是坚持不住了……”
谢临渊的眉头皱得更深。
高盛康提醒道:“苏婕妤,您先别说话了,有什么事儿都等陛下对弈结束再说罢。”
苏玉槿不得已住口,被宫人搀扶着站起身,像被雨水淋湿的鸟雀,颓唐地立在旁边。
她分明是来景仁宫讨要说法的,怎么就白白吃了顿瓜落儿?
谢临渊与程明姝对弈,程明姝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原主本就是京城的才女,饱读诗书,通晓琴棋书画,样样都信手拈来。
两人下的有来有往,谢临渊也许久未曾碰到对手,兴致勃勃,即便被苏玉槿打搅,亦兴致未尽继续下棋。
但对于程明姝而言,邀谢临渊下棋是引子,重头戏可不在这儿。
她微微垂眸,乌黑羽睫掩住眸底划过的思量,执棋特意让了几步。
谢临渊很快便赢了这一局,棋势如人,方才还与他斗个来回的明姝,转瞬便败下阵,他自然知晓是明姝放水了。
但谢临渊并不会迁怒明姝,毕竟这都是被苏婕妤搅扰所致。
他看苏婕妤愈发不顺眼,抛下手中黑子,冷冷问道:“你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等了许久终于等到陛下关注的苏玉槿,激动不已。
她这才想起自己前来的目的,心底的怒火再次腾地燃起。
宫里的人都说程昭仪温良纯善,今日她非要揭露程昭仪恶毒蛮横,纵容下人恃强凌弱的行径不可。
苏玉槿将迎秋与迎冬拉过来,指着她们高肿的脸颊说:“陛下,您看看,嫔妾的宫女被景仁宫的打成这副模样。”
“程昭仪位分虽高,但也不能纵容奴才胡乱打人啊,王法何在?公道何在?”
她暗戳戳指责程明姝以大欺小。
程明姝尚未开口,碧萝便满脸不服气地站出来。
她微微福了一福,条理清晰地说道:“陛下,并非如此。是苏婕妤宫里的人不懂事,去御膳房取膳时,拿了我们娘娘的膳食。”
迎秋一听,连忙反驳:“只不过是手背碰了一下,便说我们是拿,怎么不算强词夺理呢?”
苏玉槿也怒视着碧萝,“主子的事,何时轮到你一个奴才说话?”
她心底笃定,程明姝要在陛下面前维持温良恭俭,与世无争的假面,断不会与自己据理力争,这才派出一个小小宫婢。
但她却没料到谢临渊的偏心。
谢临渊不信苏玉槿的一面之词,目光转向明姝,“你且说,此事究竟如何?”
程明姝暗道,她不过是布下一枚诱饵,苏玉槿便急不可耐地上钩,火急火燎来景仁宫挑起争端。
但愿苏玉槿待会儿可别哭。
众人的目光如同聚光灯般聚焦在程明姝身上,等待她的回应。
程明姝扬起嘴角,露出从容笑颜,声音不疾不徐地响起。
“如今本宫的身子再过不久便会临盆,即便少吃些补品,也无甚大碍。所谓的纷争,不过是忠心耿耿的下人们之间的误会,小事一桩,何须闹至如此地步?”
“本宫的宫人尽职尽责,有些过激了,本宫向苏婕妤的宫人道歉便是。”
她声色柔和婉转,若春日莺啼。
但说出口的话却不似那般温软,无疑是间接按死了苏玉槿宫人的过失,同时又展现出了她的宽容大度。
碧萝却满脸不赞同地急切劝说:“娘娘,万万不可啊!哪有主子向奴才道歉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