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竭力笑了笑,像是第一次来到她的房中就寝时的腼腆羞赧。
“陛下……怎么来了,嫔妾还没有梳妆,现在一点儿都不好看……让你见笑了。”
谢临渊紧紧握住她的手,“明姝一直都很好看。”
“咳……咳咳咳……”她忽地止不住咳嗽,垂在床边的锦褥有什么东西缓缓滴落。
“啪嗒——”
“啪嗒——”
滴在谢临渊的皂靴,渗透刺绣缎面,是温热的。
程明姝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再次开口声音微弱如风中落叶,“陛下,嫔妾恐怕……撑不住了,想临走前再见孩子一面。”
谢临渊的眼眶瞬间红润,“朕立马让人把孩子抱进来给你看,不要胡说。”
口吻是一向的命令,但仔细去听便能发现其中包含的乞求。
程明姝微微摇头,动作轻得几乎让人察觉不到。
“嫔妾不是胡说,嫔妾知道的,陛下不是嫔妾一个人的陛下。嫔妾能为陛下生儿育女,便是一辈子的荣幸。”
“宫里妃嫔众多,每个人的出身都比嫔妾高。嫔妾知道花无百日红,自己将来会色衰爱弛,不会陪伴陛下太久,但总希望能再多看一会儿陛下。”
“或许这个愿望太贪心了吧,所以无法实现。”
她的话语如同锋利的刀刃,狠狠地扎在谢临渊的心上。
谢临渊心痛不已,大声说道:“不要说胡话,保留力气,朕一定能让太医医治好你。”
程明姝再次摇头,“嫔妾怕自己不说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有些事情嫔妾不说,但不表示嫔妾不知道。”
“嫔妾一死肯定会遂一些人的愿,只希望陛下能好好照顾孩子,保护孩子,就算嫔妾死也没有遗憾了。”
说罢,她的眼睛缓缓闭上,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身体也随之软了下去。
谢临渊惊慌失措,连忙叫来齐太医,“快,医治好明姝!”
几欲失控的怒吼声仿佛要将整个宫殿都震塌,被点到名的齐太医畏畏缩缩跪在那儿,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说不出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