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八,天光大盛,冬阳当空。
雕花窗棂淌进流金,在玉砖上织就片片金色光斑,宛若细碎的金子洒落一滴。
程明姝慵懒恣意地躺在榻上,薄如蝉翼的纱衣如横江水雾般笼罩曼妙身躯。
六位精通按窍之术的宫人在一旁,为她进行产后的肌肤修复。
其中一位宫人手持瓷瓶,瓶中装着珍贵精油,轻轻倒出一些在掌心,双手揉搓,待精油温热后,才轻轻覆上程明姝的肚腹。
手指灵活地在肚腹上按动,循着特定的穴位,或轻揉,或按压,每一下都恰到好处。
精油缓缓渗透进肌肤,散发药材特有的花草香气,有舒缓身心之效。
另一名宫人则用细腻的手法沿着程明姝的腰肌缓缓移动,力度均匀而适中。
其余四名宫人则分别负责程明姝的手臂与双腿,旨在通过按窍,让她的肌肤恢复到最佳状态。
按窍结束,程明姝起身,宫女们为她穿上宫装。
这时有人来报,齐太医求见,来为她诊平安脉。
程明姝点头,准他进殿。
齐太医恭敬入内,向上首的姝贵妃娘娘行礼,然后才坐在旁边的小凳上拿出脉枕。
程明姝将手放在脉枕上,一方丝帕盖住皓白手腕,齐太医这才伸出手指,搭上她的脉搏。
时而轻按,时而重取。手指微微移动,从寸关尺三部细细探查。
片刻后,齐太医面露微笑,“娘娘产后恢复得不错,气血充盈,脉象并无阻滞之象,只需坚持调养,内外兼备,定能恢复如初。”
“有劳齐太医了。”
齐太医颔首便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程明姝却轻轻唤道。
“齐太医且慢。前段时日黎太医给本宫开了滋补身体的药,本宫吃了之后,觉得身子是好了许多,只是总觉得口渴难耐。不知可否让黎太医再过来看看?”
齐太医顶着一头霜白须发,怎会听不明白姝贵妃的弦外之音。
姝贵妃醉翁之意不在酒。自己身为太医,也能为她诊治这口渴之症,可她却点名要黎砚,其中缘由不难猜,想必是要见黎砚。
自分娩那日,齐太医被黎砚和程明姝拉上“贼船”,不好拒绝,只得点头答应:“娘娘放心,微臣这就回去安排。”
太医署。
药香弥漫,杵声与细语交织,充满忙碌身影。
黎砚正用药臼将烘制的药材捣碎成粉,齐太医叩了叩桌沿,“黎砚,这里有几副药你务必送到景仁宫姝贵妃娘娘手上,记住了,是你亲自去。”
黎砚抬首,少年稚嫩的脸庞扬起,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墨绿衣袍穿在身,宛若劲秀的竹。
他微微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平常送药之事,哪里需要太医亲自跑腿,派个宫人去便是了。
恐怕是明姝姐姐有事要寻他,才让齐太医作的托词。
“好,我即刻便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