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抹桐油的伞面,看似已然干燥,然这伞骨贴着伞面的一面乃是竹制,仅靠擦拭,断难彻底干燥,此刻其上尚有湿气。
怀芷瑶撒谎了。
主子的物品奴才可不能使用,这把伞定然是她自己的,而她昨晚落雨的时候也出去过。
她想要遮掩隐瞒,恐怕是与张蕴珠的死脱不了干系。
程明姝品出其中蹊跷,但并不打算禀报内务府,她要的也是此事尽快平息,自己怎会再去横生枝节?
这把伞恐怕也是证物,得好好处理掉。
“回宫后把这把伞烧了,重新择一把给怀采女送去,就说原来的那把不小心弄坏了,本宫赔她一把新的。”
“是,娘娘。”
……
送走姝贵妃后,翠微将凉透的茶水重新换了壶热的,见着自家小主坐在凳子上魂不守舍。
她终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惶惑,怯生生地开口问道:“小主,昨晚您用过晚膳便出去了,奴婢瞧着天气不好才让您带上伞。”
“您回来后便对奴婢交代,若明日有人问起,就说您一直待在屋内,未曾出去过。可谁能料到,今儿竟出了……这般大事。”
“奴婢心里实在是七上八下,忐忑难安。小主,您就告诉奴婢,昨晚您出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怀芷瑶回过神直视她,眸中划过愠怒与失望,“翠微,你是我从家里带进宫的,难道连你都要怀疑我不成?”
语调虽轻但承载着千钧失望,翠微连忙屈膝跪地,惶恐道:“小主恕罪,奴婢不敢。”
“只是这事儿非比寻常,若小主真的…… 做了什么,奴婢或可帮忙遮掩一二。”
“毕竟,奴才和主子本应是一条心,生死相依,奴婢断不会背叛主子的。”
翠微俯身下去,额头紧贴地面,身体微微颤抖,仿佛在等待怀芷瑶的怪罪与发落。
怀芷瑶闭眸,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半晌才缓声说:“你若想帮我,便不要再问了。”
“从此刻起,莫要再提及此事,这便是你对我最大的帮助。此事越少人知晓,便越好。”
翠微用力地点了点头,“奴婢谨遵小主吩咐。”
“起身吧。”怀芷瑶抬了抬手,而后疲惫道,“你且先退下,让我独自静一静。”
翠微悄然退出屋,合上门扉。
屋内顿时陷入一片静谧,窗棂外,天色愈发阴沉,乌云如墨般翻滚涌动,似要将这世间的一切都吞噬其中。
风雨欲来。
怀芷瑶坐回床榻上,脱了鞋双手抱膝,似乎能给自己增加些安全感。
一声闷雷划破屋内宁静,思绪不受控制地胡乱翻涌,让她想起数日前的回忆。
张蕴珠的确是她害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