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想必饿了吧,再不吃菜就要凉了。”程明姝又热切地招呼谢临渊落座用膳。
将怀里的孩子递给乳母抱下去,程明姝亲自走到八仙桌前,拿起玉制的碗筷,开始为谢临渊布菜。
她将每一道菜都摆放得整整齐齐,一边布菜一边说道:“陛下尝尝这雪耳百合甜汤,臣妾特意吩咐御膳房小火慢炖了许久。”
“而且雪耳和百合皆是滋补的好物,且味道清甜,最是适合陛下的口味。”
谢临渊接过象牙筷箸,没有立即吃玉碟上布好的菜肴,目光在明姝身上停留稍许。
明姝向来在其位谋其事,布菜这些侍奉之事以往都是宫人代劳。
今日这般殷勤备至,难不成是缘由?
“罢了,你也赶紧用膳,你把宫人的事情抢着做了,让他们做什么?”
程明姝也察觉到了谢临渊的怀疑,她不再殷勤布菜,微微垂首的眼眸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狡黠。
“臣妾自知如今有了福福,不能像从前那般全身心地陪伴陛下,让陛下尽兴。”
“臣妾心中愧疚,便想着从这些小事入手,多做些事来讨陛下的欢心,只盼陛下莫要嫌弃臣妾笨手笨脚。”
两人都是心思细腻的人,程明姝话只说了三成,谢临渊便品过味儿来。
她这一番话,看似是在诉说衷肠,实则是在不动声色地暗示自己,对他宣苏玉珂侍寝一事心存芥蒂。
谢临渊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看着程明姝,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说道:“朕还以为明姝是乐见其成呢。”
心中猛地一震,“乐见其成”四个字已经表明谢临渊知晓了她与苏玉珂的私交。
虽然她和苏玉珂近日的往来没有避人,但也不会大张旗鼓,除了盯着她的那几位,其余妃嫔都蒙在鼓里。
谢临渊日理万机,国事堆积如山,竟对后宫之事也了如指掌,不得不说他城府颇深。
程明姝有一瞬的恍然,她行走于钢丝之上,脚下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一旦坠落便将粉身碎骨。
幸好谢临渊应是不知她嘱咐苏玉珂的那些事,否则也不会如此平静。
另一角度来看,谢临渊既然知晓苏玉珂与自己交情匪浅,他仍将苏玉槿弄去做女官,便是默许了她们的行事。
更深一层的意味则是自己与福福在他心中有着与众不同的地位,值得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既然如此,那她何不再进一步,探探他的底线究竟在哪里?日后也好规避。
“陛下取笑臣妾了。”
程明姝轻飘飘一言带过,不再谈论触及自己的事。
窗外暮色霭霭,她仰脸一双乌黑圆溜的狐狸眼,泛起秋水般潋滟的光,仿佛满载星河,期待地说。
“臣妾听说不久后便是春蒐,想斗胆恳求陛下带臣妾一同前往,不知陛下能否答应呢?”
陛下洞察她与苏玉珂的关系,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姑且按下不表,目前最为紧要的可是春蒐。
如若她没记错,晏依玉在春蒐上可是发生了一件足以改变命运,为她日后荣登凤位奠定基础的大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