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回想,宋佩英的嫌疑愈发突出。
今日在殿上她煽风点火,急于将罪名扣在晏依头上,全然不似她平日里的高傲沉静做派。
昨日她借口拉伤肌肉,未参加骑射比赛,亦是有不同寻常之处。
最重要的是笼月临死前的那一眼。人将死其言也善,但是如果她的临终遗言是被逼说出的呢?逼迫她的人也深谙这个道理,又该如何?
单单只是一点,程明姝不会确信是宋佩英所为。
可种种迹象串连在一起,宋佩英的嫌疑可比晏依玉大多了。
她纵火烧毁飞鹭花洲,陛下必将龙颜大怒,追查下去,深究之下笼月是藏不住的。
她便多走了几步,给予笼月金银钱财,又以家人性命为要挟,让笼月临死前演一出戏,戏的矛头直指晏依玉。
如此一来,倘若她没从火场死里逃生,纵火罪行又祸水东引给晏依玉,那可就是一石二鸟之计。
就算她侥幸逃脱,晏依玉也被她构陷,彻底绝了她在陛下心里仅剩的情谊。
当真是阴毒至极,无愧是原书中女主上位路上唯一的绊脚石……
真凶锁定,但程明姝仍然有一点想不明白。
膳房起火又是为了什么?若是为了制造混乱,未免小题大做,她大可以用其他的计策吸引行宫的防卫力量。
难道膳房有什么东西是她需要的?
程明姝拧眉,紧闭双眸,仔细回想昨夜身处火海的景状,在脑海里搜刮所有的细节。
火光冲天,刺鼻黑烟,灼烫的温度仿佛能将整个人都燃烧……
她自然是怕的,但惧怕毫无作用,只有鼓足勇气面对,剥茧抽丝,寻觅线索,才能将暗害自己的人绳之以法。
程明姝一点点地回忆,身侧的碧萝见娘娘面色凝肃,也不敢多嘴。
忽地,程明姝睁开眼,清凌凌地看向她,“碧萝,昨晚你进来时,在火光被发现前,有没有闻到特殊的气味?”
“特殊的气味……?”
碧萝不解娘娘为何要突然有此一问,但还是老实回答,“奴只闻到了呛鼻子的烟味。”
程明姝倒是在起火时闻到一股油香,但没有说出来干扰她的回忆,“你好好想想再说。”
碧萝绞着手,眉头皱得死紧,努力回想当时进屋的情况。
“当时情况紧急,奴婢没有留意,只是奴婢推开门扉时,只觉得门环上油腻腻的。进殿后见了主子,身边也没有擦手的东西,就随意抹在衣裳。”
油腻腻?岂不是证实了程明姝没有闻错味道?
但还有一点,她需要明确。
“当时你所穿的衣裳还在不在?”
“在的,那衣裳裙摆被火焰烧了不少,奴婢还未来得及处理。”
程明姝让碧萝将衣裳拿来,青绿色的宫女裙被烟熏火燎,变得破烂不堪,到处都是黑灰色的痕迹。
但仔细看,却能发现袖口的黄褐色痕迹与黑烟熏成的截然不同。
那是某种油脂干涸后的残留。
程明姝嗅了嗅,从浓郁的烟熏味,的确嗅到了一丝油香。
“这是……芝麻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