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明姝:“不,我偏要她进来。”
碧萝不可置信,呼吸都变得急促,“奴婢不明白,娘娘为何明知她来者不善,还要引狼入室?”
程明姝淡声:“如今敌人在明,我们在暗,此次若不让她安插进景仁宫,她背后的主子还会想方设法对付咱们,届时更是防不胜防。”
“如今我们已警惕桃夭,何不化被动为主动?”
程明姝看向莲杏,嘱咐道:“桃夭进来后,你表面上要与她交好,暗地里紧盯她的一举一动。”
莲杏心中激荡不已,这还是她第一次单独被娘娘委以重任。
“娘娘放心,奴婢定不负所托。”
程明姝含笑点首,拉过她的手说着,“本宫相信你,往后行事要多加小心,你也听碧萝说了,那桃夭是个机灵的,不然也不会被指派到咱们宫,莫要被她看出破绽了。”
说罢,她扬了扬下巴示意碧萝也凑近些,“你主意多,有什么状况也帮衬一把。”
莲杏收回手与碧萝一齐屈膝,“奴婢谢娘娘信任。”
两人将要退下时,程明姝忽地想起什么,吩咐着:“你俩去内殿配一套衣裙,不能太过张扬,但亦不能失了皇家的端庄。”
再过不久,便是荣国公府沈家与弘文馆卫家联姻的日子了。
五月初九,宜嫁娶。
金乌高悬,万里晴空澄澈如洗,没有一丝云彩的遮蔽。
荣国公府朱红色的大门被装点得焕然一新,府门前硕大的石狮子也系上红绸,削减几分威严,多了人间烟火的喜庆。
府内张灯结彩,一盏盏大红灯笼高高挂起,映得整个府邸都笼罩在一片暖融融的红光之中。
鞭炮声如爆豆般此起彼伏,清脆响亮,震得人耳鼓嗡嗡作响,浓浓的喜悦之情,随着那硝烟味儿,弥漫在每一寸空气里。
吉时将至,阖府上下最为热闹的当属府门前。
沈墨寻着一袭朱红婚服,腰带绣金镶玉,紫金冠上垂落的红色缨络微晃,端的是白玉无瑕,金相玉质。
但他温润眉眼却无一丝笑意,眸光亦是黯淡,双眸空洞。
周围宾客的庆贺,喜婆的唱和,处处洋溢的热闹欢笑,在他听来,不过是喧嚣的杂音。
一行迎亲队伍从巷头行来,随着敲锣打鼓的礼乐而至。
八个仆从,前后各四名,抬着做工精致奢华的红喜花轿。
花轿在府门前停下,四角的流苏微微摇曳。
喜婆见沈墨寻不动,便扯了扯他的衣袖,离花轿靠的更近些。
“哟,新郎官高兴得都呆住了,大家快催催他赶紧把新娘子接出来呀!”
四周宾客的欢呼声如波涛般更大了,一浪接一浪袭来。
沈墨寻依照习俗,冷漠地抬起脚,踢了踢轿门,动作生硬恍若提线木偶。
喜婆以为他高门里的贵公子面薄,便将轿子的帘栊掀开,露出里面端坐的新娘子。
卫青璃身着红妆,头戴凤冠,一方鸳鸯戏水喜帕遮盖了面容。
“新郎官福气真好呐,新娘子当真是我见过最如花美眷的呢!”
卫青璃搭上喜婆伸过来手,披着厚重不便行动的喜服,一点点出了花轿。
喜帕一角垂落的薄金铃铛随着步伐发出脆响,一步一晃。
喜帕遮住了她的面容,但并未全然遮住她的视线。
卫青璃眼前一片红色,但还是能触及沈墨寻清风霁月般的卓然形貌。
这位往后就是她相伴一生的夫婿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