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宛如一袭厚重的墨色锦缎,沉甸甸地垂落在永宁宫的宫墙之上。
怀芷瑶轻手轻脚地回到房间,屋内一片昏暗。
她和衣躺在床榻上,满心的思绪如乱麻般纠结缠绕,令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一个月前,陛下赐婚沈家与卫家。
弘文馆学士之女卫青璃,在她心中,这样的家世,实难与荣国公府匹配。
若是往昔,怀家尚未出事,以她的身份难道不比卫青璃更般配么?
然命运弄人,如今她已深陷这深宫之中,与沈墨寻注定有缘无分。
但即便如此,她心中仍存着一丝奢望,只是单纯地想再见他一面。
她悄悄给家中传信,恳请能与沈世子在他们曾经的老地方再次相见。
可等来的,却是沈世子那简短而冰冷的 “抱歉” 二字。
但她实在难以割舍这份执念,仍旧夜夜前往花园,独自在那里痴痴等候。
她心中明白,沈世子已然成婚,自己也身处后宫,两人之间的缘分已如风中残烛,再无可能。
如今爹爹也已离世,怀家成了过街老鼠,她在这世上仿佛失去了方向。
难道真的要在这永宁宫的一方天地里,耗尽自己的一生吗?
今晚,若不是沈美人出手相救,她或许已被抓去慎刑司,没了性命。
若就这样没了性命也好,但她不愿给家族蒙羞。
那是爹爹至死都想保全的怀家……
可如今,欠了沈美人的救命之恩,又该如何偿还?
一颗心在无尽的纠结与痛苦中撕扯,窗外,夜色渐深,万籁俱寂。
怀芷瑶揣着心事,彻夜未眠。
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微弱的晨光透过窗棂,洒在她愁眉不展的面容,她依旧睁着双眼。
对面的床榻有了动静,薛宁撩开床帏,起身揉着惺忪的睡眼。
两人的床榻相对,她一眼便见到双眸清醒的怀芷瑶:“芷瑶,怎么醒的如此早?”
怀芷瑶缓缓坐起,不见半丝睡意,神色却是憔悴。
她看向薛宁,似乎下了某种决心,“薛宁,我想与你一同给陛下进献才艺。”
薛宁听闻怀芷瑶的话,不禁微微一怔,手中正在整理衣角的动作也顿住了。
她缓缓抬眸看向怀芷瑶,眼中满是疑惑,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突然改了想法?”
先前自己费尽口舌劝说,从陛下生辰宴的难得机遇,到在后宫中博得恩宠的重要性,几乎把能说的都说了,她却坚决不答应。
如今自己为了能在陛下生辰宴上崭露头角,舍弃本心与沈美人做了利益交换,好不容易争取到机会,她却突然回心转意。
怀芷瑶微微垂眸,避开薛宁探寻的目光,心中一阵酸涩,轻声说道:“只是想通了一些事。”
她想起昨夜在花园的经历,沈美人是要自己报恩,也是威胁。
薛宁心中有些不愿,毕竟这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凭什么她想不来就不来,想来就来?
她微微皱眉,无奈试探道:“可沈美人已经派乐府的乐师给我伴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