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便是圣旨上的启程之日,夜色阑珊,长庚星高悬天际,还未天亮。
荣国公夫人与卫青璃站在门口相送,尤其是卫青璃神色间透着落寞,静静地搀扶着夫人。
“京外不太平,你要好好保重,若遇到难事大不了回家,我与你父亲就算拼了命也会求陛下宽恕……”荣国公夫人说着说着,竟红了眼眶。
“母亲,儿子此去岭南,山高路远,您……保重。”
沈墨寻转身登上马车,掀开帘栊朝着母亲点头示意,而后放落对着白芷和马夫说:“出发。”
马车缓缓行驶,车轮滚动,发出沉闷声响划破宁静的黎明。
直到他离开荣国公也未现身,他还在为沈墨寻一意孤行而置气。
荣国公夫人一颗心在胸腔里砰砰跳动,怅然若失之感油然而生,她追着马车小跑几步,“墨寻啊,遇到难处就派人回来告知,在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卫青璃搀着婆母,免得她摔了身子,待到马车再也看不见,才出声说:“母亲,世子已经走了……”
她望着扬尘的马车掠影,甚至一句道别的话都未与他说上……
出了京城,乌木马车碾过官道的尘土,沈墨寻掀帘回望,京城的轮廓已渐行渐远。
他看着前路,突然开口对马夫说:“改道,先去枫山。”
白芷一怔,回头望了一眼神色凝重的世子,犹豫说着:“世子,咱们这是要去岭南,改道去枫山怕是会耽误行程。”
“先去,耽误不了多久。”
白芷便不再多言,让马夫勒转码头,朝着枫山的方向驶去。
沈墨寻靠在软垫车壁,闭上双眸时不禁想,明姝她现在过得可还好?
晨光熹微,柔和的光线透过木条窗棱,在静室地面汇成了一块光湖。
程明姝用过清粥小菜,又就着夏日明亮的日光抄写一个时辰的佛经。
左手边已经积累了一小沓纸张,全是她亲自抄写过的。
碧萝与莲杏本想帮忙,但她不让,三人的字迹各不相同并且她们把抄经的事儿做了,她又能做什么?
寺内的生活平静安好,但也无趣。
程明姝搁下毛笔,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打算出去走走。
白日的相国寺人声鼎沸,香火缭绕不绝。香客们在大雄宝殿虔诚跪拜,祈福祈愿。
程明姝所居静室在非请勿入的后院,倒是难得的清净地。
在相国寺居住的日子,她不是没有出来散步,只是今日与往日有了不同。
院门的菩提树下多了一抹熟悉的身影,白衣翩然,身形瘦削,走近一看更领略到那人的玉骨清颜。
竟是沈墨寻。
他怎么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