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站稳,黎砚才收回手,“多谢明姝姐姐的及冠之礼,我会铭记于心。”
以为是他的客气话,程明姝没有放在心上,一个拥抱哪里会值得人永远放在心上?
黎砚离开了,他为她推拿手腕,取得了珍贵的及冠礼,没有其他能留下的理由。
程明姝也恢复了平日的生活,抄写佛经,起初她觉得抄经文是件极为枯燥的事儿。
佛理玄妙深奥,难以理解就算了,还有大量的梵文也是看不懂的。
可抄得次数足够多,便也静了心,渐渐悟出些道理来。
她将相国寺这一趟看做一场修行。
但就算是苦行僧的修行,也会有停住脚步,留意风景的时候。
程明姝也不例外,第二日与往常一样抄写一个时辰后,她外出活络筋骨散散步。
相国寺的后院不大,清幽是特点,前院到是沸腾喧嚣。
起初,程明姝为了低调行事,甚少去人多眼杂的前院。
可后院的每一寸土地她都走遍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日日看一样的风景也是无趣。
程明姝索性取来一只帷帽戴在头顶,及膝的素纱飘逸,罩住了她大半身形,也遮住了面容。
相国寺前院,暖金色的光辉倾洒,映照着来来往往的香客。
到处弥漫的檀香与香客虔诚的祈愿交织,善男信女们或双手合十、闭目祈祷,或缓缓踱步,瞻仰佛祖菩萨的庄严。
程明姝一袭素净衣衫,虽然遮住了面容,但在人群中显得格外淡雅出尘。
碧萝与莲杏紧紧在缀在她身后,就像是来寺庙上香的贵府千金。
有人侧目,也是为其气质,而非怀疑身份。
程明姝在前院漫步,感受着来之不易的宫外烟火气。
“娘子,小心脚下。”忽地,身侧经过之人的叮嘱飘进程明姝的耳朵。
程明姝潜意识转过视线,那是一对年轻夫妇,妇人身形臃肿,腹部高高隆起,是个孕妇。
相国寺位居山巅,道路颠簸,山上甚少出现孕妇,程明姝难免多留意了一分。
就在她与夫妇二人擦身不久,香客如织的喧闹忽地被一声尖叫劈碎。
程明姝飞速回首,只见那妇人被丈夫搀和着慢慢跌坐在地上,捂着肚子呼喊道:“我的肚子好痛——”
碧萝见程明姝驻足,试探地问:“主子要奴婢上去帮忙吗?”
程明姝摇首,她如今能爬到这个位置,便是不多管闲事。
“我不上去,你们也别上去,静观其变就好。”
果不其然,寺中僧人很快注意到妇人的呼痛,连忙赶来。
“夫人看样子是要分娩了!寺内虽有僧人精通岐黄之术,可对于分娩却是一窍不通。”那僧人见到情形,急得团团转,无计可施。
围观的香客议论纷纷。
“为何不将人带下山,去找稳婆?”
“路途遥远,哪里来得及寻稳婆?”
“天啊,她流血了……”
便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道修长身影穿过人群,快步走近妇人。
黎砚衣摆无尘,清隽的面容沉稳冷静,一眼瞧出妇人的情况:“在下通晓医术,不如让在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