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薇见他还死皮赖脸的不走,拿起枕头砸过去,几番下来,帐子里悬挂的玉件都被她砸得稀烂,连床褥也不能幸免,统统扔在地上。
“还不走?你走啊!我再也不要看见你。”
赵若薇气得满脸通红,眼眶含泪,唇口处微微颤抖,这会倒是气血十足,再打上三回合也不成问题。
元策挨了一通训斥,自知理亏,看那绑着纱布的小腿,难得让步。
堂堂天子之尊,竟然没有回嘴,硬生生忍下来,着实不符合他以前的作风。
最起码东宫潜邸时,若薇同他拌嘴,明里暗里都是元策占据上风,即使小姑娘嚣张得像只螃蟹。
里面安静下来,青德犹豫的慢慢抬头张望,还没等他完全瞅见情形,就看到那抹金黄龙袍出现,连忙低下头。
元策冷脸走出来,行过殿门,没有理会跪了一地的奴婢,青德利索的起身,跟在皇帝身后,离开了未央宫。
意料之中,毫不意外。
养伤中间那几天,若薇能下床了,扶着青柳的手臂,一瘸一跳的晃荡躺椅上。
她可不是个安静的性子,能跳脱到爬树的境界。
实话实说,赵太傅曾于书房重地,向太子殿下推心置腹道:“小女顽劣,实在不堪储妃重任。”
当时的太子殿下只低声一句,“无妨,太傅不必忧心,万事有孤在。”
因着夏国太子那句“无妨”,赵太傅感动得热泪横流,回去就跟赵母商量,赶紧将玩闹的女儿拉回来,安排上满满的课业,专由公里女官授课。
自那时起,赵若薇结束了安逸的玩闹生涯,转为一国之母的培养中,在赵府活得“生不如死”,唯一的盼头就是去寻自己那未婚夫。
赵府玩不成,咱就去皇宫,拉着五公主一起玩,皇后宠着,皇上见不到,虽然一日三省太子亲自教诲,但挺过去就是天明,比之赵府简直好太多了。
赵若薇披着薄面大氅,看向窗外,庭院里宫人都在忙活种花种树,将东边一角修理出来。
“这是做什么?”她可没有说过整改庭院,这般大动静,不像是宫内管事能办出来的。
“御花房新培育了花种,开得盛艳,香气也好闻,陛下着令宫人将庭院换个面貌,娘子看了也舒心。”青柳笑道,话里话外都在解释天子的一片苦心。
赵若薇没好气的“切”一声,“只要他不出现在我面前,我是天天舒心,用膳都能多吃一碗。”
青柳被堵得没话了,拿来娘子昨日没看完的史册,又将桌上温凉的茶盏换过一遍,尽心尽力的候在身旁。
赵若薇安静的捧书看上两个时辰,到了午膳,面对一桌子的佳肴,一上午都不见那位过来,她确实吃得开心,多用了半碗。
等宫人收拾妥当,若薇慢悠悠靠在小榻上养神时,外面进来青德,手里捧着金黄的圣旨,殿内殿外跪了一地宫人,只有若薇坐在榻上。
“陛下体恤娘子腿伤未愈,特赐不跪接旨。”青德正色念道,恭敬的打开圣旨,洋洋洒洒念出里面的赞扬之词。
若薇有些发愣,这样的场景她倒是经历一次,是幼年时,赵府正堂内所有族人都赶来,黑压压一片跪满了人。
她当时跟在母亲身旁,脑子空白,依稀听见自己的名字,等回过神后,才知道自己成了未来储妃。
实在太过荒诞,她当时才八岁。
青德念完,起头说句“恭喜娘娘,贺喜娘娘。”,紧跟着所有宫人都开始高声贺喜。
若薇面无表情的看着那道明黄的圣旨,青德小心的拱手将圣旨放在娘娘手边的桌上,再恭敬的退下,他又不傻,识得脸色。
这哪是封贵妃的高兴?
分明是要将人活剥扒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