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柳未动,犹豫的看着娘子,欲言又止,赵若薇察觉不对劲,才问道:“怎么了?”
“是上京兵部尚书家嫡女,张华莹,现在是...张婕妤。”青柳低头道,不敢去看娘子脸色。
赵若薇愣住,半晌没开口,慢慢放下书卷,“请她入偏殿,我随后就到。”
青柳走后,赵若薇自靠椅起身,雪白的面容有些恍惚,手指撑在矮几上,思绪陡重,脸色变得难看,浮现一丝无法言说的难堪。
四下无人,只四个宫人站在远处候着。
赵若薇站了片刻,终于忍不住内心按捺的怒火,压低嗓音怒喊一声,挥袖将矮几摆放的书册和茶盏摔在地面。
偏殿内,张婕妤端坐客席,打量殿内装饰摆件,无不是宫内最好的,不管字画还是金银玉器都盖过皇后。
贵妃请安坤宁宫那日,她因病未去,在场经历的美人私下同她说过,陛下简直视贵妃如心尖物,掌中宝。
等再过几日,张婕妤又听到传言,陛下之所以独宠贵妃,是因贵妃肖似六年前那位太子妃,赵氏若薇。
说起赵太傅家,兵部尚书张家倒是同太子太傅赵家关系匪浅,年节更是时常走动,两家还曾有姻亲。
久不见贵妃召见,张婕妤紧张的捏着手帕,握着茶盏无意识的摸着。
直到外面寺人道贵妃至,她才忙从席下来,跪在地上行礼。
“嫔妾婕妤张氏,给贵妃娘娘请安。”
赵若薇看着伏跪跪拜,不敢抬头的张婕妤,顿觉嗓音干涩,“婕妤请起,不必多礼。”
以头贴地的张婕妤心中惶恐,听到被准许起身,她才镇定抬起脸,拎着裙摆起身,规矩的站着。
“坐吧。”
又听见贵妃赐坐,这才微佝偻后背,低眉敛目坐下,两回下来觉得贵妃的声音跟赵氏娘子很像。
六年过去了,实在太久,久到她有些忘记,赵家娘子原本的声音。
宫内所有美人才子都来过未央宫,求见贵妃,均被拦在外面,张婕妤没想到自己能进来。
“婕妤不必害怕,本宫也不是虎狼之辈。”赵若薇笑了笑,可眼中丝毫没有开怀之意,她传唤青柳为张婕妤换掉凉过的茶盏。
许是感受到贵妃的善意,张婕妤这才慢慢抬头看向她,那张熟悉的面容惊得刚拿在手中的茶盏掉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即便厚重的宫裙遮挡,也难免吓到。
张婕妤吓得叫出声,连忙起身,还未平息情绪,又跪在地上请罪,“嫔妾毛手毛脚,冲撞了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看着滚烫的茶水浇在她身上,赵若薇下意识起身,虚虚抬手,还未说些什么,就看到张婕妤惊恐的跪在地上。
脱口而出的关怀戛然止住。
“无甚大事,婕妤还是起来吧。”
青柳唤来宫人,将碎瓷片并着茶叶清理干净。
“实在是娘娘很像嫔妾的一位故人,这才失仪。”赵婕妤面色苍白的解释,心跳久久没有平息。
怨不得皇后吓成那样,的确太像,简直是同一个人。
张婕妤说罢,又反应过来说错话,贵妃千金之躯,哪会愿意听见自己肖像他人的?
张婕妤担忧的微颤嘴角,眉头紧皱。
赵若薇淡然一笑,见她实在紧张惶恐,便寻几个女娘谈论的话题,几场下来,张婕妤慢慢冷静下来,还能谏言两句,聊得欢心。
她没开口说走,赵若薇也没提,就这样聊到晚间,许是时机成熟,张婕妤终于提到目的。
“妾身入宫已有两载,不见圣颜,定是哪里做的不好,惹得陛下厌烦。”
张婕妤小心翼翼说着,眼观贵妃的面色没有愠色,才继续下去,“陛下政务繁忙,妾身不好叨扰,只能求到娘娘这来,希冀娘娘替妾身美言,求得陛下宽宥。”
赵若薇放下手中的茶盏,朝对面笑了笑,“小事一桩,婕妤宽心,本宫会说与陛下的。”
没想到事情这般顺利,张婕妤缓口气,聊过几句后,见天色已晚,不再打搅,只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