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老王妃生有四子三女,曾孙已有十二个,子孙满堂最是她贴合不过了。
一如往时,赵若薇睡得昏沉,放在被褥下捂的发热的柔夷习惯朝外摸了摸,竟没碰到意料之中的胸膛。
迷糊间女娘睁开美眸,昏暗的烛火下,照着宽厚的脊背,元策一袭玄色衣袍,跪在案前。
男人背对着,赵若薇没能看清他的脸庞,只是案上高高供着观音像,正是老王妃送的那座送子观音。
赵若薇还是头一次看到元策这般正经跪在地面,皇帝之尊,万人之上,诸国境内已无人能让他下跪求告。
昏暗的烛火落在俊美的脸庞,平添温和的气息,那双冷漠的深眸浮现期冀,手掌合起,白皙额首贴在地面,再三拜佛陈愿。
愿赵氏若薇生孕无虞,平安顺遂。
再求观音赐子。
非他轻女,赵女所生皆视珍宝,可夏皇需要一个皇子,去继承大统,而元策又不愿女娘多生伤身。
一个就好,能留住她,又能堵住朝臣悠悠众口。
她不愿留在夏宫,若孩子诞生能让她转变心意,亦或牵制她离去的脚步。
不管怎样,只要能留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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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入秋之际,赵若薇腹中孩儿已四月多大,不再孕吐,每日用膳也加了份量,平日一碗米饭便够,而今须得两碗。
女娘蹙眉望着镜中忽然丰满的腰身,嫣红唇瓣不断张合着,她在无声的发牢骚,坐在床榻脱下朝服的元策轻笑。
漆黑的眼眸满是宠溺,稍纵即逝,隐而不见。
素有大夏第一美人的赵若薇,仰天长叹,素白的手指捏着腹上软肉,不敢相信的瞪圆美眸,狐疑的望着。
这是肥了,还是显怀了?
女娘心若死灰,趴在妆台掩面。
许是怀有身孕,女娘心绪多变,月中旬时,娇腼突然落寞下来,明媚的模样变得悲情。
美眸望着窗外落叶,寂寥的垂下额首。
侍奉的宫人均不知贵妃因何伤怀,还吩咐膳堂七日内不要做荤食。
女官心急如焚,等在廊檐上看着宫门,见圣驾临门,快步上前,将今日贵妃少言语多伤情之态上禀陛下。
这任女官非去年之人,因此不知去年这个时候,贵妃也是这般冷清少语,素食七日。
俊美的脸庞冷然,快步走近正殿,在靠近女娘不远处停下脚步。
她今日一袭月白衣裙,乌黑的云鬓只簪银环,娇腼趴在手背,透过窗柩,静静望着庭院树景。
男人慢慢走近,轻声道:“赵府家眷全都葬在云州祖地,我带你去看看。”
闻声,女娘回首,美眸含泪,忍了许久的泪水因男人这句话,倏然落下。
豆大的泪珠不断滑落娇腼,女娘无声的哭泣,眼尾很快红了,小巧的鼻尖也红起来,看起来很是可怜的模样。
高大的身形僵硬,男人心中绞痛,快步上前,将榻上女娘揽在怀中,哑声道。
“我早该带你去了,都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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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禁卫营抽调千余将士,换下甲胄行黑衣作部曲打扮,纵马去往云州开道,将赵氏祖宅前后围住,严禁生人进出。
赵家发迹于云州清水县,前三代贫农,中三代从商,近三代才凭察举做官。
赵父神童出名,十五便入县官邸,不到两年就推举至云州为主簿,熬过十年选入上京。
赵父出名早,成家晚,娶了高门贵女作妇,敬爱有加,后宅清净,及中年才得一女,取名若薇,暗合《诗经》中的《小雅.采薇》
伯夷、叔齐耻食周粟而隐居首阳山、采薇而食之,赵父志向若此,取“薇”字于爱女名讳。
因才学出名,被奉为大儒,先皇提任其为国子监祭酒,掌管大夏官学教育。
上京各世家皆送家中郎君去赵府读私塾,在赵父席下受教,但凡从赵府出来的世家弟子皆能过策问对答,一时间赵父名声更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