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去的武卫没有回来报信的,全都在加紧搜寻,犹如蜉蝣过深海。
脚掌隐隐作痛,藏于鞋履下的纱布被流出的鲜血逐渐染红,感受到强烈的痛意传来,男人松开按在大腿处的手掌。
宽厚的肩膀靠在椅背,一双冷眸缓缓闭上,俊美的脸庞没有任何神情,只冰冷似寒铁。
不知过了多久,听见上面传来冷漠的声音。
“去传旨,各道通行,停止搜捕。”
青德有些意外,不解陛下为何改变旨意,虽说错过抓捕的良机,可大夏境内谁能逃过圣旨,不消说各地府兵,就是上京城郊大营的禁卫军也足够找遍大夏。
李淮领旨,退出宫室,传令各路信兵,快马传达旨意。
李侍郎走后没多久,奉旨暗中寻查的侍官进殿,将今日所获信息回禀陛下。
他们和明面上封城走官道的府兵不同,只在暗中不动声色打听消息。
云州通衢三十二条路径已排查过半,侍官清晰明了的将所怀疑路线说出。
站在窗外的男人穿着玄衣龙袍,衣袖处的金线云纹犹如兵戈冷厉,晦暗的眼眸望着庭院长势正茂的树冠。
正殿内除了回禀的侍官,侍奉的宫人都在殿外恭候,青德站在不远处,低头不语,望着站在那良久的陛下,没了往日的勇气劝说坐下休养。
瓷片划出的伤痕长且深,血痕深重,血肉外翻,龙体贵重大过天,哪有受过血伤的?
“加派人手暗访,不要打草惊蛇。”漠然的声音响起,声量不大,隐在微风中似落未落。
侍官退下时,青德正疑,不过半日的功夫,圣颜不变冷心如铁,可发下的旨意却天差地别。
青德不敢揣测圣意,可侍奉多年,他也能摸索几分陛下的意思,撤掉封锁管道城池的兵力,却暗中让暗卫寻找贵妃下落,显然陛下并未打算放过贵妃。
可这一来,人手大减,岂不是给了贵妃喘息的机会,于陛下而言是不利的。
夜幕降临,未央宫的烛火大亮,正殿内靠在软榻闭目的陛下不曾就寝,宫室下上怎敢熄烛落锁?
冷白的手指放在椅靠,没有规律的动弹,冷不防的攥紧,狭长的眼尾缓缓睁开,瞳仁漆黑幽深,就像一潭死水。
白日里忙于下发口谕,调遣暗卫府兵去寻人,脑中犹如紧绷的绳索,不知何时会崩裂。
元策放下捏在眉心的手指,从榻上起身,走到窗外,又去看大开的宫门,回应他的是空旷的宫墙。
向来理智冷漠的帝王竟开始不断的胡思乱想起来,脑海中每每设想的结果都令他肝胆俱裂,
恨不得立即飞奔至女娘身边,握紧柔夷,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抱住,便是一步也不得离开他的视线。
她还怀着孩子.....外面这么乱,若是哪里碰到,磕到,该如何是好?
比起上次的出逃,男人更多了悔恨和担忧,愤怒过后是无尽的后怕。
赵若薇,你怎么就这么胆大妄为,明知怀着孩子,还到处乱跑!
元策每每想起,气得心口剧痛,抬手按在胸口,气得扶住窗柩。
上回她就伤了手心,养了许久才好,更不必说出去的几日将自己熬出病来,不是头晕就是犯恶心,吃了好几贴的汤药才好。
这次呢,她又要将自己磋磨成什么样子?
男人心口疼得说不出话来,哪里还能安寝,深眸夹着血丝望向朱红的宫墙大门,气得手掌握拳,止不住的颤抖。
明明想立刻找到她,却又怕惊吓到女娘,不敢大张旗鼓封城寻人,猜测她会为了躲过搜查做些伤害自己的事来....她还怀着孩子.
身子重,但凡哪里磕碰着,都是大事。
“赵-若-薇,你最好老老实实的让朕找到。”元策怒不可遏,却又不得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