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时分,夜色还未完全褪去,浓稠的黑暗如墨般笼罩着大地。寂静的街巷中,突然响起一阵急促而猛烈的拍门声,如重锤般敲打着闻家的院门,瞬间打破了夜的宁静。
闻家宅院里,闻父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从睡梦中惊醒,他眉头微皱,心中涌起一丝不安。急忙披上外衣,趿拉着鞋子匆匆走向院门。打开门的瞬间,一股寒意扑面而来,他不禁打了个哆嗦。
门外,宣旨的官员身着华服,神情庄重。闻父见状,心中一紧,忙整理了一下衣衫,跪下行礼。接旨时,他才意识到自己靴头上还沾着前日罚墨晚风扫院落时残留的尘土,心中暗叫不好,脸上露出一丝尴尬。
当绯色的官服呈现在他眼前时,晨光恰好洒下,官服泛着柔和的光泽,显得格外华丽。闻父下意识地仔细打量,目光落在袖口的暗纹上,这图样精致细腻,栩栩如生,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生机。
宣旨官员宣读完毕,将官服递到闻父手中,便转身离去。闻父捧着官服,呆呆地站在门口,望着官员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这一切来的有些突然,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如何就莫名其妙当了官。
寅时的夜,浓稠如墨,万籁俱寂。更鼓刚敲过三响,沉闷的鼓声在空气中回荡,仿佛是命运沉重的叹息。闻府的正门,此刻已被一群官差堵得水泄不通,他们身着制服,手持兵器,神色严肃,如临大敌。
闻府内,闻心兰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醒,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来不及穿上鞋子,赤着脚便拼命奔到老桃树下。那棵老桃树,见证了她与墨晚风的点点滴滴,是她心中的寄托。她双手十指死死地抠住粗糙的树皮,指节泛白,眼神中满是惊恐与决绝。
“我不走!墨呆子回来会找不着我的!”她的声音尖锐而颤抖,带着无尽的恐惧和不舍,在寂静的夜里回荡。泪水不受控制地从她的眼中涌出,划过她苍白的脸颊。
这时,管家福伯带着两个壮仆匆匆赶来,他们的脸上带着无奈和焦急。福伯向两个壮仆使了个眼色,两人便上前去架闻心兰。闻心兰拼命挣扎,像一只被困的小兽,一口咬在其中一个壮仆的手上。壮仆吃痛,下意识地松了手。
就在这时,闻父穿着崭新的绯色官袍,威风凛凛地跨出院门。他的胸前,獬豸补子在灯笼火的映照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晃得人眼睛生疼。他的脸上带着威严和不满,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圣旨已下,容不得你胡闹!”闻父的声音低沉而严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看着闻心兰,心中五味杂陈。闻心兰望着父亲,眼中满是失望和怨恨。
“您早知要升迁,偏赶在这节骨眼!”闻心兰怒目圆睁,用力甩开扑上来的仆妇的手,情绪激动间,发间的银簪勾断了一缕青丝,那青丝如黑色的丝线般悠悠飘落。她的眼神中满是怨愤与不甘,声音颤抖着,“昨儿还说新宅有西厢书房留给墨……”话未说完,已然带上了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