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枳离开蕞都的时候,只会吃奶,等回来的时候,一晃五年都过去了。
五年来,他的弟弟一个又一个出生,他的至亲父母丝毫没受他离开的影响,反而过得挺幸福的。
当魏枳穿着不合身的衣服,神色冷漠,手脚皲裂地出现在蕞都的玉皇城,看见他那些锦衣玉食的弟弟时,魏枳平生第一次对那个苦寒而辽阔的沙泾州产生了怀念,觉得还是那个地方比较适合自己。
隔着一道屏风,魏枳依稀可以听见外公雪奉楼与雪中雒讨价还价的声音,他的二弟魏桢和三弟魏柯则正像是看什么外国进贡的奇珍异兽一样,一个叠一个,从屏风后探出头来打量自己。
“雒儿,不是父亲不愿养他了,这……这实在是孩子大了,再扔在外头,就有些不像话了。”
“……”
雪中雒一声不吭,坐在暖烘烘的软炕上,做着手里的针线活,而六岁的林憬正乖乖陪在她身边,帮她打缨络。
打缨络是件很费心的活,很多女孩子都做不好,但林憬却做得最让雪中雒称心如意。
雪中雒用余光看看一旁懂事乖巧的林憬,又想起屏风外乱糟糟的魏枳,心中更不愿面对这个亲生儿子了。
“雒儿,你倒是说话嘛!不吭声算是怎么回事?别人的孩子鸠占鹊巢被你养得这么大,自己的孩子却不管,你觉得这正常吗?
何况,我早就听说朝中因为这事,对你,对林憬都有了非议。
你就算再不喜欢篾篾,他也是陛下的长子,天资又罕见,不管你以后再生几个儿子,恐怕都比不上他,日后皇位若真落在他手里,而你又跟他不亲,岂不够你受的?”
雪奉楼说话的时候也不避讳林憬,林憬听到他在言语中贬低自己,也不敢吭声,只是把头垂地更低。
尽管他被魏渊明和雪中雒娇养着长大,但他已经渐渐懂事,知道自己眉心的那颗奴印是自己一辈子都抹不去的烙印,他不是一个真正的贵族,他现在所享受的所有的父爱和母爱都是从真正的“大殿下”魏枳手里“抢夺”来的。
因此,当他被真正的贵族讥讽的时候,当魏枳回来的时候,作为“利益既得者”的他只能避其锋芒,恭顺谦卑地低下头听训。
“雒儿,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但是沙泾州……你弟弟一家,也不喜欢他呀,他把我那里弄得鸡飞狗跳,千重每天被他打得鼻青脸肿,躲都躲不及。”
“天命台的巫师算过,说咱们雪氏自我这一代起,起码要三代单传,这每一代人之中,只能生一个儿子,你弟弟中岱是何等浪荡的一个畜生?这么多年了,只有千重一个宝贝。
要是你儿子把千重打死了,我估计中岱这辈子也没运气再生个儿子。那雪氏的香火岂不要断了?”
“……”
“我把这孩子带回来,你可以把他送去其他地方修行,也可以把他送到外地封王,能让你眼不见为净的法子多了去了,何苦让他再跟我回沙泾州呢?”
雪奉楼一席话说完,雪中雒终于无奈地放下了手中地针线,叹气说道:“阿爹,之前我同你讲过了,让你把他带到沙泾州去,等十八岁成年再回来,你答应地好好的,可如今却这么早让他回来,这不是出尔反尔吗?”
雪奉楼听她这样讲,很是恼火:
“出尔反尔?我怎么就出尔反尔了?我好心帮你,反而帮错了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