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杏轻轻嗯了一声。
转瞬之间,红被翻锦浪。
贺咫像一只迅捷的豹子,扑了上去。
…
姜杏两手死死抓着那条绸质褥单,嘴里喃喃念着什么。
贺咫听不清,贴耳到她唇边,除了咚咚的心跳声,隐约听到她说。
“茯苓、贝母、白术、杜衡、蝉衣、商陆……”
从小翻看那本《神农百草经》,药名脱口而出,她已经习惯了在难熬的时候背药名。
贺咫不忍看她受煎熬,初次只好草草了事。
可是没等休息半个时辰,他便重又开始。
第二次,他毫无顾忌,大开大合。
姜杏的草药名录,一遍又一遍,念了一整晚。
天色微明时,幽幽醒来。
望着窗帘缝隙漏进来的天光,她叹了口气。
不夸张地说,她进山采药、打猎,忙一整天,都没这么累过。
她把手背搭在眼睛上,遮住那道亮光,身边突然响起贺咫慵懒沙哑的声音。
“醒了?”
听到他的声音,姜杏的心猛跳了两下,胳膊无力垂落,软在被子上。
她假装睡着,偷偷翻了个身,弓着身子尽量离危险远一些。
身后响起粗重的呼吸声。
姜杏吓得求饶,颤着嗓音说:“……我胳膊酸。”
本是拒绝,奈何说出来像撒娇。
她懊恼地吐了吐舌头,竖起耳朵等着贺咫的反应。就像被判了重刑的犯人,等待大赦天下的诏令。
他没说话,布满茧子的粗糙大手,落在她纤细的胳膊上,不轻不重地帮她捏了起来。
姜杏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暗暗用力抽了抽胳膊,想要从他的魔爪下挣脱出来。
奈何她一小小的猎女,怎敌他沙场悍将。
贺咫一边捏,一边问:“这个力道重吗?”
姜杏如实点头,“有一点。”
他果真放轻了力道,只是掌心的老茧,摩挲着她细瓷一样的皮肤,微微发疼。
姜杏有些恍惚,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在梨花寨时,偶尔听到婶子大娘们凑在一起,吐槽各自的丈夫。
总结下来,无非男人没有良心,像茅坑的顽石,永远也焐不热,更不知道心疼女人。
她原以为像贺咫这样粗糙的男人,必然也脱离不了粗枝大叶的毛病。
谁知,他竟有些知疼知热。
姜杏胡乱想着,身上不由又烫了起来,某人炙热的身子又贴了过来。
“你别闹了”,姜杏缩着脖子,躲着他,“天亮了,该起了。”
贺咫:“今儿特殊,可以睡懒觉。”
姜杏:“那也不行,我第一天进门便落下把柄,以后会被人小瞧的。”
贺咫:“我什么都不做,就这么抱着再躺一会儿。”
他退了一步,姜杏也不好逼迫,缩在他怀里,屏气凝神就那么等着。
耳边是他如雷一般的呼吸;窗外有早起的鸟儿展翅飞过;中庭有说话声传来……
姜杏像一只捧着夜明珠的小耗子,小心翼翼,做贼心虚。
她偷偷发愁,不知等会儿见到大家时,该严肃还是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