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捕头松了口气,附和道:“做咱们这行的,看着威风,实际风餐露宿,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倒不如稳稳当当的,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更舒心。贺兄弟,有见识。”
官场之道,口蜜腹剑,明夸暗贬,弯弯绕多了去去。
贺咫假装看路,左右张望之际,偷瞄了一眼赵彦的脸色。
果不其然,赵县尉冷着脸,重又恢复冷傲清高的样子。
新官上任三把火,如果不能烧净地头蛇,便只会反噬自己。
官场并非那么好混的。
贺咫不着急,他可以慢慢等,等合适的贵人出现,等更契合的时机。
…
一行人申时前后赶回了梨花寨,接下来勘探现场,询问证人,都有里正和保长作陪。
贺咫跟两人低语两句,算是交差,别过赵彦等众人,匆匆回了岳母家。
姚婷玉做了一桌子菜,坚持要等贺咫回来才能动筷,姜杏趴在桌边,早饿得前胸贴后背。
听见门响,见贺咫回来,她如箭一般便迎了出去。
“怎么才回来呀?”
本是抱怨的语气,因姜杏饿得没力气,声音又细又低,被贺咫误以为是心疼。
他上前揉了揉姜杏的发顶,一脸宠溺道:“回了趟贺家村,因此耽搁了。”
顺手把包袱递给她,“咱们俩换洗的衣裳,各装了一套,另外……”
觑一眼,见丈母娘正忙着热菜,小声道:“修床的刨子也在里边,务必轻拿轻放。”
“我娘已经知道了。”姜杏脸上发烫,“她说过阵子伐了后院的梧桐树,再找人帮忙做一架新床。”
贺咫笑着哦了声,坚持道:“该修还得修,咱俩今晚总不能睡在地上。”
姜杏有些小慌张,推辞道:“眼看就要秋收,总不好耽误你太久。不如你吃了饭,就回贺家村吧。我留下陪我娘,等老孙家案子有了眉目,你再来接我回去。”
县衙已经派人过来,凶手再傻,也不会再在梨花寨犯案。
此时梨花寨是最安全的地方。
至于为什么要让贺咫回他家,姜杏心里的小九九,不能明说。
贺咫假装听不懂,“没关系,现在还没到秋收,家里不忙。再说还有贺凌、贺权跟贺尘三个人呢,祖母会安排好一切的。”
姚婷玉热好了饭菜,招呼女儿女婿赶紧吃饭。
姜杏只好作罢。
贺咫其实已经用过饭了,在县衙时跟着捕快们一起吃的,听说姚婷玉母女俩为了等他,一直饿到现在,既感动又自责,也就没好意思说。
姚婷玉一边吃饭,一边打听细节,听闻贺咫上午白跑了一趟栖凤镇,还帮刘亭长代写了信函,她冲贺咫竖起大拇哥。
“芝麻官再小,那也是官,咱们小老百姓可得罪不起。贺女婿此事做得周全,刘亭长没法挑理。”
又听闻贺咫回了一趟家里,跟贺老太太禀告了缘由,她越发感动。
“承蒙老太太跟亲家姐姐还惦记着我,等你们回了贺家村,务必代我谢过她们。”
两个人说得热闹,姜杏在一旁插不上话,忍不住暗暗翻了个白眼。
她的小表情,自然没能逃过贺咫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