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上泛着微微的涟漪,透着一丝清晨的寒意。
沈今棠瞥了一眼那盆冷水,微微皱眉,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片刻之后,她转身拿起了一旁的帕子,轻轻浸入冷水中。
帕子在水中慢慢浸透,吸饱了清凉的水汽。
等到帕子完全湿透,她才缓缓拿起,轻轻抖了抖,然后覆在了顾知行的脸上。
“谁啊?!”顾知行被这突如其来的凉意惊醒,瞬间从睡梦中坐起。
他本就因为昨夜睡得晚而困倦,此时被冷水一激,睡意全消,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无名火。
他刚想发作,抬眼便看到了沈今棠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清澈而平静,仿佛能看透人心。
刹那间,顾知行的火气如同被冷水浇灭的火星,瞬间熄灭了。
“世子殿下,夫子已经在书房中等您了。”沈今棠的声音温和而坚定。
然而,顾知行一听这话,脾气又上来了。
他实在不喜欢读书,昨天耐着性子读了一天,对他来说已经是极限了。
如今还要继续,这简直是要将他逼疯!
“不去!”
顾知行猛地躺了下去,将被子蒙过头,仿佛这样就能隔绝一切声音和光线,让自己继续沉浸在梦乡之中。
流火和星回对视一眼,刚想上前将顾知行从被窝里揪出来,却被沈今棠用眼神制止。
沈今棠微微点头,示意他们退下。
流火和星回心领神会,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沈今棠和顾知行。
“世子殿下,昨天您让我自己想的那个问题,我有答案了。”沈今棠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认真。
顾知行听到这话,微微愣了愣。
说实话,他早就忘记了自己跟沈今棠说过什么问题,更别提什么答案了。
他迷迷糊糊地从被子里探出头,眼神迷离地看着沈今棠。
沈今棠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
她顿了顿,解释道:“这句话出自《论语·为政篇》。意思是:一个人如果不讲信用,不知道他还能做什么。这就好比大车没有了輗,小车没有了軏,它靠什么行走呢?”
“其中,‘大车’指牛车,‘小车’指马车。‘輗’是大车车辕前端与车衡相衔接的木销子,‘軏’是小车车辕前端与车衡相衔接的木销子。这句话用‘大车无輗,小车无軏’来比喻一个人失去了信用,就如同车子缺少关键部件而无法行走。”
沈今棠的目光落在顾知行身上,语气微微加重:“我记得世子殿下昨天便承诺过我,必然会陪我读书。这才过去了一天的时间,世子殿下就要言而无信了吗?”
这番话如同一记重锤,敲在顾知行的心上。
他顿时觉得心虚不已,睡意也早已被冷帕子吓得无影无踪。
在沈今棠的注视下,他躺在床上,坐卧难安。
“好,好好。”顾知行无奈地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苦笑着对沈今棠说道:“听你的,读书,读,本世子现在就去读书!”
沈今棠微微一笑,恭敬地立在一旁,将早已准备好的素色长衫呈在顾知行面前。
顾知行一瞧这衣服,便皱了皱眉,问道:“怎么这么素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