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云舒眸中闪过一丝讶异看向对面之人。
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女子,似乎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今日那样的局,我很难想象是出自你之手。可你完全能要了他的命,但你没有。”顾凌瑶直视宁云舒的眼眸,“我虽然不知你究竟目的为何,但是我只能帮你到这里。”
顾凌瑶起身,郑重地端起桌上的酒,朝宁云舒做出干杯的姿势后仰头一饮而尽。
“公主当日帮我达成心愿让我能够嫁给殿下,如今我也已经助公主一臂之力,从今以后,你我两清。余下的日子,我将陪在殿下身边赎罪。此生与公主,恐也不复相见。”
顾凌瑶的话分外决绝。
一边是她视作好友且无比佩服的长公主,一边又是她情窦初开而后嫁的夫君。
她什么都想要,最后导致什么都失去。
但她还有机会,至少如宁云舒所言,余生漫长,她将与所爱之人相守在偏远且贫瘠的土壤上,彼此成为余生唯一的依靠。
足矣,足矣!
“告辞!”顾凌瑶放下酒杯转身而去。
宁云舒面色异常冷漠。
可心中却有一股窒息感在蔓延。
顾凌瑶于她而言一开始便是一颗棋子。
虽然顾凌瑶在嫁给宁煜前常常进宫来给她送宫外的点心,在入了东宫以后也时常私下偷偷寻来与她分享她发生的有趣之事。
可这些对于宁云舒而言都是逢场作戏罢了。
只有顾凌瑶这个傻子,真的默认她们成了好友。
宁云舒看着融入夜色中的背影,默默饮尽了杯中之酒,然后一杯又一杯,直到酒壶见了底。
她本就踏在一条注定会失去的道路上。
所有人的离开都是常态,仅此而已。
翌日,流放的队伍便开始行动。
宁煜虽不是太子,但也还有一层皇子的身份,说是流放,但马车与行囊皆准备充足。
看得出,皇上对他虽是失望透顶,但终究还是有几分不舍。
宁云舒站在皇门的城墙之下。
下方是流放的队伍。
一支几十人的队伍,一辆简单的马车,和三车行囊。
宁煜的流放之地在怀阳,听闻是一个极其偏远的弹丸之地。
他去了也无官职也无身份,此生不被允许离开那贫瘠之地。
官兵左右押送着宁煜与顾凌瑶来到马车旁。
顾凌瑶率先上了马车。
这何尝不是她向往的男耕女织的生活呢?
只是代价便是,她失去了他的信任,也从未得到他真正的爱,不知余生要用多久才能修复这道裂痕,也不知,他是否有一日会爱上作为顾凌瑶的自己。
而宁煜停了下来,他身着一袭白色的长衫,面颊有几分消瘦,下巴青色的胡茬让他看上去似年长了十岁。
他看着身后的皇宫,眼神满是苍凉,又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
对的,错的,荒唐的,美好的……
所有的事情,都过去了。
沦落到今日这一步,他不甘心,却……无可奈何!
当年,是不是宁云舒在此被强硬送上和亲的花轿之时,也是这样的心情?
宁煜正思考着,抬眸便看见了站在城墙之上的宁云舒。
今日她着一袭夺目红衣,目光静静落在他身上,波澜不惊。
宁煜的眼中有恨,有不甘,有不解,万般情绪,令他的眼神渐渐变得可怕。
“殿下,该走了。”侍卫提醒。
宁煜双拳紧握,转身上了马车。
宁云舒看着那道背影,嘴角噙着冷笑。
有一件事顾凌瑶说得没错。
她其实早已经没有那么恨宁煜,也不恨贤妃。
她也不想要他们的命。
因为,她想要的东西,远不止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