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一直忙着救火的大管家云大能终于从人群中挤出来,他的脸上头上全是黑灰,眼红如枣,声如哑钟,可见是奋力抢救了一晚。他汇报道:“那起子贼人只是放火烧了后院。因是半夜放火,巡逻的人也都换防,到底没有抓到一点踪迹。迎春阁已经整个烧没了,渡夏馆和兰香园略受影响。现在,火势基本已经控制住了。才我清点了人数,只是自凝小姐房里人糟了灾,余者都跑出来了。”
“老爷呢?”自成问。
大能道:“半夜忽然说有要紧事,武装出去的。老爷出去不久,子时的梆子才响——怎么,老爷不是去营里吗?”
“大小姐呢?”自成又问。
“大小姐?”大能道,“大小姐更早些时候出去了,那时候天才刚黑不久。我问她要不要马车,她说只要个灯笼就行。”
“一个人?”
“带着黄妈妈。”
阿珩和自成对视一眼,立即想到,他们一定是去了马蹄巷!想到这里,阿珩立即起身:“你安顿这里,我去一趟马蹄巷。”
自成放心不下,一定要跟着阿珩。兄妹两个来到马蹄巷,只见春莹被绑在厨房里,尚还晕得迷迷糊糊。阿珩拍醒春莹,急问道:“春莹姐姐!春莹!”
春莹双眼迷糊了一阵,待看清眼前是自成和阿珩,哇啦一声哭了出来:“大少爷!阿珩小姐!我们遭了贼了!”
阿珩连忙给春莹松绑。春莹哭哭啼啼:“昨儿晚上,大小姐忽然来,和夫人在房中不知说了些什么话,逐渐就没了音儿。我烧好了水去看时,就被人打晕放倒在这里。”
阿珩的双拳紧握,思绪有些迷乱:“丫头们说,发现将军府烧起来时天还没有亮。可春莹说,大小姐和阿娘是说了一会儿话就不见了人影。这其中,至少隔了两个多时辰。”
自成也道:“大能说了,父亲是刚到子时带刀出门的。”
春莹听到“子时”两个字,仿佛又想到了什么,急急说道:“我也听见了子时的梆子响。那时候迷迷糊糊,听见梆子响,我看见他们抬走了黄妈妈。黄妈妈是穿着枳黄色的衣服,因此很扎眼。但我的头很痛,逐渐就睡过去再没醒来。”
自成不解:“长姐出门时天才黑不久,可算戌时,春莹至少在亥时就被人打晕。可他们为什么要在子时抬走黄妈妈?这不合理。”
“除非——”阿珩冻凝如雪山的眉间死结略有开化,但她没有讲出后半句。
自成待要问她下一句,阿珩却抢先开口:“也许贼人是冲着阿娘来,自如姐姐是遭了无妄之灾——”说到这里,飞身上马,却不说要做什么。
自成急忙牵住缰绳,道:“若那帮贼人是冲你们来的,那你现在危险至极。我绝不让任你一人独行,要走,也是和我一起。”
阿珩的目光遥遥盯着远处:“大哥,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