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珩作礼道:“回殿下,伤势好多了。老太太说,若是养不好伤就去练武,功力不增反减,故而一直都没有擅自练习。”好像背书似的,她又补上一句,“啊,对,谢谢殿下挂念。”
李嘉世嫌弃阿珩:“野山猫装家猫,一点也不像。”虽然是嘲笑,但意悠听出语气之中宠溺更多,不免转头看了一眼阿珩。
阿珩也不笑,也不接话,似乎等着李嘉世说下一句。
褚逢春笑着呡了一口果酒:“云姑娘真是长大了不少,说话也带着大人气儿了。”
王妃莞尔一笑,望着老太太:“是呢。说来云儿也十五了,老太太可是要好好给云儿挑选个人家。”
阿珩一句话也不说,那神情仿佛他们聊天的话题和她无关。
扰了半日,阿珩全无些高兴,丝竹歌舞或是美酒佳肴不能引起她的兴趣,倒是坐得屁股痛。
晚间沐浴过后,阿珩不免拿出卿明的梳子来梳头。老妈妈东来见了,笑道:“姑娘什么时候得的?——这梳子不好梳,插在发髻上做个装饰才是正经用途。”
“哦?”阿珩笑了,用手挽起一个发包来,把玉梳放在自己头顶上比着,“这样吗?”
东来点点头,对镜为阿珩梳发,笑说:“姑娘爱素净,从不肯妆点什么,连朵花也不戴,和老太太年轻的时候一样。老太太成婚后,既是人妻,又是命妇,不戴也得戴,后来也就慢慢习惯了。”
阿珩摸着头顶上的梳子,笑道:“这东西插在头发上也不结实,稍稍动一动就要掉下去。”
东来也笑:“有些物件儿专门就是来规正仪态仪姿的。若姑娘以后也成了家,嫁了人,头上怕还有好些比梳子还滑的东西呢。”
“哼。”阿珩收了梳子,“就是嫁人,我也嫁个容我自由自在的,难不成,嫁人竟是去坐牢吗。”
东来有些无奈:“姑娘说的是。可是这世间,多的是不得自由的人啊。我跟着老太太见过无数的姻缘,有好有坏,有迫不得已也有意外之喜。我瞧着,老太太再没有像宠爱姑娘一样宠爱过别人,有老太太护着,姑娘一定能嫁个称心如意的好郎君。姑娘现在该放眼好好选选,作长久之计。”
阿珩的头发已长过腰,她的身高也已高过了东来,这一切都说明她确实是长大了。可惜在东来看来,阿珩的言语还是小孩子心性:
“我不适合金都,我想我也不会嫁给金都的人。”
婚嫁问题在阿珩这里,仿佛是一件很普通的事。她不似怜杉那般谨慎,也不比意悠那样沉重,好比她不爱吃鹿肉,好比她不喝酒,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喜欢就是喜欢,算不得什么纠结大事。
东来轻轻一笑:“姑娘才来,所以一切觉得不适应,可终究会适应的。我瞧姑娘的命格贵不可言,将来也不知哪个帝王将相福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