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云镜是一件可以看到往事的法器,与三生池有些类似。主要的区别就是携带方便,想在哪里看都可以。而三生池则固定在三界交界之处,无法移动。
十娘本能地有些抗拒烟云镜。这大约是人类的通病,畏惧未知的事情,尤其是可能颠覆自己认知的事情。不论这种颠覆是好还是坏。
她犹豫了半天,还是拿起了烟云镜。似梳妆一般,放在面前左瞧右看。
见她如此,田间有些奇怪,问道:“怎么?十娘可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十娘看向了田间,问道:“你确定这是烟云镜,怎么跟普通的铜镜没有什么区别。”
田间满脸诧异,接过烟云镜摆动了两下,脸有红晕,说道:“不好意思!没能量了。稍等一下!我换块灵石。”
田间真的忘记换灵石了吗?袁黎华在一旁看着,觉得没这么简单。尽管和田间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但从他一贯的做事风格来看,绝不会是一个粗枝大叶的人。如此做,必然别有深意。只是她却有些看不透。
不一会,田间换好了灵石,递给了十娘。经过这场小波澜,十娘的心平静了很多,她静静地观看起烟云镜里的往事。
因烟云镜显示的是十娘的私事,闫寿和袁黎华强忍着八卦的心,没有凑上去一同观看。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十娘抬起了头,眼神中仅是微有波动,并没有如三人预想那样有什么剧烈的变化。
闫寿忍不住问道:“十娘,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
十娘回想了一下,说道:“我死之后,留在忘川河边帮孟总制作孟婆汤。李郎后来到了鬼界,就一直在忘川河边偷看我。后来莫名其妙地有个道人出现,貌似跟李郎说了什么。第二天李郎趁我休息,喝了孟婆汤投胎转世。大概就这样吧!”
“就这样?”闫寿带着疑问,看向了田间。
田间似是想到了什么,做恍然大悟状。低头又在抽屉里翻找起来,不一会将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放到桌面上,对十娘说道:“嗨!瞧我这脑子,忘记把听音石拿出来了。这只有影像没有声音,是不太好懂。现在好了,重新看一遍吧!”
一次就能做完的事情,田间故意地分了三次。连闫寿都看出其中的猫腻,更遑论十娘。她没有直接看烟云镜,而是语气颇有柔意地说道:“你这孩子可是担心我受不了?一千多年了,疯也疯过,恨也恨过,还有什么能打击到我的呢?不过还是谢谢了!”
这一次,十娘将烟云镜就那么放在吧台上,大方地让众人一起观看起来。
忘川河的水很清澈,可以清楚地看到水中游弋地鱼虾和河底大小不一的鹅卵石。河边长满了彼岸花,花丝艳红如血,花蕊亮黄如金。河面上有一座十米宽的石桥,桥头上有三个闸口,每个闸口旁都站着一位膀粗腰圆的妇人,妇人的脚边各有一只大桶,一摞瓷碗。
桥下站满了要过忘川河去投胎的鬼魂,大家排成三队,有序地自闸口上桥。鬼魂来到闸口,妇人就会拿一只瓷碗从木桶中舀一碗孟婆汤塞给鬼魂,鬼魂喝了这碗孟婆汤,就可以过闸口上桥了。当然也有个别偷奸耍滑,或者仗着自己身板硬的,拒绝喝孟婆汤上桥的。不过无一例外地被守闸口的妇人一个嘴巴扇晕,然后拎着脖子硬灌一碗。
桥头的旁边有一个棚子,里面炊烟袅袅,几名年轻的女鬼正在里面忙活着煮汤。其中一位绝色丽人,不是别人,正是十娘。别看她长得身材消瘦,十指青葱,干起活来是一刻也不闲着。
棚子对面不远处,有一片小树林,唤做迷雾鬼林。这林子常年烟雾缭绕,奇特的是隔着雾气,外面的鬼魂看不到里面,里面的鬼魂却可以看见外面。
十娘在忘川河边工作了大概三年之后,迷雾鬼林里来了一名身材消瘦的男鬼,隔着薄薄的雾气遥望着棚子。这一望,就是数百年。
十娘的穿着从宽松的汉服变成了裤褂。生活从最初的一味发奋工作,变成每日半醒半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