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她还是个高门大户的姑娘,竟做出这样有辱家门的事!那小段大人是什么人?岂是她这个不知廉耻的人能高攀的?”
“我要是她,早就一条白绫勒死算了。”
“是啊,私闯禁地那可是大罪!”
时值严冬,雪覆郾城。
狱卒手提冷水浇头而下,顿时扬起一片嗤笑。
久违的光刺来,魏月昭还沉浸在勾搭当朝权臣的享受中,下一瞬猛地睁开眼。
只见不远处站着几人,面上嫌弃毫不掩饰。
鼻息间充斥干涸血迹混合着腥臭味,远处传来沉重的钟声。
这里......是哪?
巫山?
可她刚刚,不是还在招揽谢珏吗?
只是谢珏此人桀骜不驯,反过来将她一军步步逼近,后来一杯梨花酒下肚她就不省人事了,只隐约记得自己解了谢珏的腰带....
但是现在,私闯禁地?高攀?
这不是她十五岁时的事情了吗?
过去她对段砚淮情有独钟,可后来却做了太子妃,只是自己此生喜欢过的人不计其数,段砚淮不过是自己年少时的过往云烟。
再者私闯禁地,更是莫须有的嫁祸之事了。
“走吧,就让她在这等着吧。”狱卒吆喝着,“你们,别围观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顿时如拨云见雾,魏月昭稍稍动了动,只觉全身钻心的疼。
此时她气力尽失,只能侧头看着苍茫的雪地,眼见着缓缓走过来两人。
即使隔了这么久,可她还是忍不住鼻尖酸涩。
魏家有两姝。
嫡女魏月昭,空有美貌,实则草包;养女魏姝,是为才女,人见喜之。
十岁那年,爹爹将魏姝这个孤女带入府,视为珠宝,却摒她如草芥,斥责她恶毒。
永远站在她身边的阿兄,说她自私跋扈。
相伴多年的青梅竹马,也对魏姝疼爱有加。
那日明明就是魏姝闯了皇宫禁地,皇后追责,家人却将她推出去顶了罪,落入大狱整整一月。
他们曾给她最极致的爱,如今,却将这些爱都给了魏姝。
记忆翻飞,头脑模糊,那究竟是自己的前世,还是魇梦而已?
二人渐渐走近。
魏姝笑的人畜无害。
而魏瑾则面露愧疚,颤声道:“阿兄来接你回家。”
回家?
将喉间翻涌的血腥咽下,魏月昭神情平静,声色冷硬,
“劳阿兄还记得。”
看着她这模样,魏瑾死死捏住伞柄,只觉喉间喘不过气来。
母亲为生她留下旧疾,难以照顾尚在襁褓之中的她,祖母养至五岁送回。
因此他宠她爱她,纵容她的一切。
可如今,他不敢相信这是他千娇万宠着长大的女孩。
魏瑾眼中划过一丝受伤,“阿昭,你在怪我?”
听此话魏月昭只觉得可笑,难不成她要入从前一样扑到他身上,哭诉自己的委屈?
如今她听话将委屈压下去,可他怎么又心疼了?
“月昭,你别怪阿兄,要怪就怪我吧。”魏姝垂下眉头,伸手将她扶起身,
只是她早已知晓她的丑恶嘴脸,不欲搭理。
可下一瞬,魏姝眼中便酝酿出两团泪,“月昭,都是我的错,要打要骂我认了!”
她这样委屈着,可捏着她手臂的手指却死死掐住,魏月昭皱眉,扬手道:“放开!”
魏姝脚底踉跄,滑跌在地上,在魏瑾看来这一幕就是魏月昭将她推倒的。
“啊!”
她紧紧咬着下唇,眼角挂着泪,面上是一贯的清纯无辜。
而撑地的掌心已红肿,裙摆也被化雪湿透。
“姝儿!”
魏瑾连忙将伞扔掉上前护住魏姝,看着她手心的伤,既心疼又焦怒。
他狠狠瞪上魏月昭,目露失望,“姝儿拖着病体来接你回家,你不领情就算了,何至于这么恶毒?”
魏月昭自嘲地笑了一声,
“阿兄说的家,还是我的家吗?”
她的反问使魏瑾皱紧眉头,无端平添了几分心中的火气,可转念一想她在牢狱一月,心中确实有怨。
“你放心,此次回去一切如前,你依旧是魏府二姑娘。”
真是讽刺!
一句话,就舍弃亲生妹妹。
一句话,就抹平她一月来所受的种种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