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娆悄然爬起身,见睡梦中的其唤野竟然还紧皱着眉,便轻轻地抚摸他的眉心,直到其唤野明显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俞娆才小心的拉开其唤野高领卫衣的下摆。
衣服被俞娆一件件脱下,俞娆的眉头却越皱越深。
暖黄的灯光下,除了露在外面的手和脸,其唤野整个身上都纹满了黑色的纹路,密集可怖,后颈的部位,一条缠绕在周身,仿佛随时要把他勒死的恶蛟张着血盆大口。
俞娆猛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颤,心疼的抚摸着其唤野的身躯。
那些纹路随着俞娆抚摸涌动震颤,黑蛟的尖牙仿佛要刺破其唤野的脖颈,其唤野也因此痛苦的蜷缩起来。
常人看到,恐怕早就吓得恶心呕吐,而俞娆轻缓的抓住他的肩膀,埋在其唤野的胸前,一滴清泪顺着鼻尖滑落,滴在了其唤野身上。
这是俞娆第一次落泪,仿佛有十万分的悲愤埋在他心中,压的他呼吸不畅,头晕眼花,接着眼泪决堤般的滚落。
看到整个纹路的第一眼,俞娆就认出来了。
这是恶咒,渡运恶咒。将画着恶咒的符纸贴在人身上,就能向人借运,但俞娆从没见过这样狠毒的用法。
把恶咒直接镌刻在人身上,刻画的过程极具痛苦,染料具有极强的腐蚀性,这样才能保证纹路不消,随着人的成长而变化、加深,与人融为一体。
而且一旦画错一笔,就要剜去血肉,重新再画。
恶咒画成,那这个人一生的气运都会被夺走,不仅如此,还会招来无数厄运,夜不能寐,暴躁疯狂,被吸尽精血,最后精神崩溃而亡。
没有人能撑过一年,可其唤野却活到了十八岁,难以想象,他这十八年每时每刻,承受着怎样的痛苦。
俞娆整颗心都被揪起来,其唤野还未满一岁就要受钻心之痛,足足受了十八年的折磨,而且余生都要默默承受这份让人疯癫的痛苦,直到死,也不能感受片刻的宁静。
怪不得,怪不得反派最后是疯魔而死。
俞娆心疼的用侧脸轻轻蹭了蹭其唤野勃发的胸膛,接着低下头一下下的轻吻在自己滴落的泪珠上。双臂紧紧地抱住其唤野的腰身,双肩颤抖,直到哭得没了力气,才把脸深深地埋在其唤野的颈间。
俞娆抬头静静的观察着其唤野的表情,看了很久,见他慢慢平静下来,才分神思考对策。
恶咒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杀掉画咒人,俞娆眼中闪过一抹杀意,埋在其唤野颈间,小声的喃喃道:“我会替你报仇的。”
直到其唤野睡得平稳后,俞娆才来到阳台,此时晚风正好,吹散了夏日的炎热,白天精心呵护的月季开得正艳,暗红的花瓣上凝结着一层晶莹的露珠。枝丫上的尖刺仿佛暗夜中的獠牙,要撕破花朵的伪善。
俞娆拨通一个电话,指尖轻轻地拨弄着月季的花瓣。电话响了片刻,那头就连忙接了起来。
“小俞总,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啊。”那头明显是刚从睡梦中抽身,声音还有些含糊,但没有丝毫怒意,反而极其恭敬。
俞娆摘下一片花瓣,用纤长的手指碾碎,温声问道:“王总,实在是打扰了,我想了解一下我们的工作进度。”
王利云起身披上浴袍,电话那头可是他们最大的金主,几个月来,接连收购了好几小个公司的股份,最后授意自己合并了几家公司,唯一的要求就是尽力找耀光的麻烦,还要做得滴水不漏。
原本这几家公司几乎要被耀光挤兑没了,整个新兴经济区的创业投资生意都被它垄断,而耀光也是这十年内才逐渐崛起的,明明以前,它都是和其他公司分庭抗衡,实力不相上下。
这段时间以来,在俞娆的授意下,王利云等人给耀光找了不少麻烦,更找到了它不少把柄,整个期间,俞娆的资金支持从未断过。
俞娆自从见到其唤野开始,就找到王利云,一直在为他铺路,他知道反派在剧情的推动下一定会回其家,于是早做准备,收购了其家产业的对头公司,为的就是给其唤野一个靠山。
俞娆听完对面说的颇为满意,对面下了不少功夫,找了很多耀光风投见不得人的把柄。
投资信息造假,捏造回报率,除了明面上几个正常运作的大项目,暗处很多项目都在做空手套白狼的事,毫不畏惧的吃着投资者的投入,仿佛一点也不怕被发现。
俞娆折下手底的月季,花枝的尖刺毫不客气的刺入他的手指。俞娆毫不在意,将月季插入透明的玻璃瓶,语气沉沉的说:“帮我查一件事,其家当年被遗弃的孩子。”
那边答应得很快,挂断电话后,俞娆盯着手指上涌出的血珠,漫不经心的将手指含在嘴里,鲜红的血染在唇上,在昏暗的阳台上极其显眼,俞娆眼神格外明亮,任谁看了,都会以为看到了吃人的狐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