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刚才的谈话并不愉快啊。”
当赫蕾缇娅踏上露台时,亨本伯爵正皱着眉,叼着烟斗沉思。
察觉到她的到来,他立刻将烟斗拿了下来。
“您不必顾忌。”赫蕾缇娅淡然道,“看起来,那些圣骑士给您添了不少烦心事。心情舒畅了,生意上的事情自然也能更顺利。”
“哈哈,赫蕾缇娅小姐真是体贴。”
亨本伯爵苦笑了一下,重新叼起烟斗,缓缓吐出一口烟圈。
“和圣骑士打交道,还要劳烦一位小姐来安慰我,这烟草的味道都变得甘甜了几分。”他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无奈,“那些圣骑士,一个个顽固得像石头,丝毫不懂变通……”
“中央那群毫无教养的家伙就已经够烦人了,结果连圣骑士也一样顽固不堪。”赫蕾缇娅淡淡地接话。
亨本伯爵微微一愣,随即朗声大笑。
在背后议论他人,总是能迅速拉近彼此的关系。尤其当被议论的对象,是个众人皆厌的人时,更是如此。
亨本伯爵略微犹豫了一下,似乎在考虑是否要开口。但最终,他还是决定告诉赫蕾缇娅——显然,他已经将她视为可以交谈的对象。
“休金骑士团现在就在城里。他们刚刚向我提出请求,要封锁整个城市。”
赫蕾缇娅微微一怔。
她本以为对方最多会要求加强盘查,却完全没想到,他们竟然会提出封锁全城的要求。
“什么?那些叛教者潜入城中,这根本不是什么新鲜事。居然为了这点小事,就要求封锁整个城市?真是愚不可及。”
她冷笑了一声,轻轻摇头:“每次有几个家伙混进来,就这么兴师动众地封城……他们难道不知道,这会带来多大的损失吗?”
“没错,这种要求根本无法接受。”
亨本四下张望,确认无人注意后,缓缓靠近赫蕾缇娅,压低声音说道:
“据说……拉斯·劳德就在这座城市里。”
赫蕾缇娅的眼神骤然一凝。
休金骑士团的成员出入城镇并不罕见,但拉斯·劳德的情况却完全不同。
那六名策划弑君的叛教者,只要行踪一旦曝光,哪怕动用整座城市的兵力围剿也并非过激之举。
因此,拉斯向来隐匿于暗处。甚至自从刺杀巴尔斯·瓦尔特失败后,他便彻底销声匿迹,生死成谜,已过去多年,依旧无人知晓他的下落。
赫蕾缇娅的惊讶并未逃过亨本的眼睛,他笑着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过度反应。
“不过,这只是推测。”他不以为然地耸肩,“就连白鸦圣骑士团自己都不敢断言。他们那群偏执狂,不管哪里都会怀疑。你也知道,能藏匿的地方可不止这一座城。”
他嗤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说实话,如果他们真确信拉斯·劳德就在这里,还会来跟我打商量?恐怕早就通知我‘自己看着办’,然后直接动手了吧。”
赫蕾缇娅微微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可不是嘛。”亨本大笑道,“要是这座城市毁了,中央可不会高兴。到时候,不知多少人要为此焦头烂额呢。”
赫蕾缇娅见气氛已然放松,便顺势将话题引入正题。
“既然如此,我们还是谈谈生意吧。比起圣骑士和异端,这个话题显然有趣得多。”
“深有同感。”亨本露出感兴趣的神情,轻轻敲了敲烟斗,缓缓说道:“说实话,我原本以为赫尔温家不会对这桩生意感兴趣。毕竟,你们的名声,可向来以‘固执’着称。”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赫蕾缇娅一眼,继续道:“不过,看到你今天带来的那个少年,我算是明白了,中央真正的大人物终于开始插手这笔生意了。看得出来,你们已经筹备多时。”
赫蕾缇娅嘴角微微上扬,笑意中透着一丝意味深长。
“合法奴隶,就是会自己行走的黄金。”
亨本眼神一亮,显然对这个比喻颇为赞赏,脸上露出了认同的神色。
“确实如此。”他笑着点头,“这可是无需看管、自己成长、价值不断攀升的黄金。唯一可惜的是,目前这项生意还仅限于异族。”
他语气一转,低沉地补充道:“不过,我们正计划在南方放宽相关限制。毕竟,在这一带,奴隶早已是社会运作的一部分。”
他敲了敲桌面,语调中透着几分笃定。
“正因如此,这次获取的‘特殊商品’才显得尤为重要。”
赫蕾缇娅微微眯起眼睛,语气不轻不重地确认道:
“你指的是不规则多面体?”
亨本伯爵静静地看着赫蕾缇娅,手指轻轻敲了敲烟斗,抖落燃尽的烟灰。
“赫尔温家的情报能力,每次都让我不得不感叹。”
他语气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但你说的没错,我和海布登的兄弟们,确实打算把它交给列托主教。如果赫尔温家愿意合作,我们的计划不仅会更稳固,未来的发展也会更加顺利。”
他微微一笑,眼底却透出一丝警告:“不过,这件事千万不要泄露给外人。我那些兄弟,可不喜欢蛋糕被分走。”
赫蕾缇娅优雅地笑了笑,神情依旧平静,但语气却悄然一变。
“原来如此,能得到您的信任,我很荣幸。”
她微微前倾,轻声说道:
“不过,我的提议稍有不同,把‘不规则多面体’交给我吧。”
亨本伯爵的笑容顿时僵住。
他叼着烟斗,神情瞬间变得警惕,沉默地注视着赫蕾缇娅。
赫蕾缇娅也收起了微笑,目光平静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