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敬畏地补充道:
“当年,六名异端之一的哈蒙·赫尔温刺杀陛下后,曾孤身于此坚守三日。可见其防御之强,即便身负通天之力,也难以逾越。”
尤安微微皱眉,问道:“三天?那最终是怎么破开的?”
黑袍祭司回忆道:“当时,赫尔温家族的族长,联同陛下的第三养子——迪斯马斯将军强行入内,亲手斩下哈蒙的首级。自那以后,唯有皇帝的养子,或皇宫内居住的皇家近卫军,才有资格进入。”
他苦笑一声,继续道:“哪怕是教皇陛下,或手握帝国军权的大元帅,若无皇室之人的允许,也绝对无法跨越此结界……”
话音未落,他猛然顿住,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尤安缓缓抬起手,朝“仁慈之幕”伸去。
黑袍祭司原本笃定,不论圣女如何尝试,都不可能突破这道屏障。
然而,下一刻,他的瞳孔骤然紧缩,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攥紧。
只见那片黄金屏障,竟在圣女的指尖触碰之下,缓缓裂开。
如同受到某种无声的召唤,屏障上的符文光辉逐一消散,最终化作一扇敞开的门户。
黑袍祭司的呼吸瞬间停滞,嘴巴微微张开,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从未听闻,自外部能开启这道屏障的存在。
哪怕是被皇帝亲自册封的教皇,亦或是掌握帝国最高权柄的大元帅,进入皇宫时也必须由皇家近卫军亲自开启大门。
然而,此刻,圣女只是轻轻一触,屏障便如家门一般,缓缓为她让开。
尤安低声一笑,轻轻说道:
“还能奏效,真是万幸。”
尤安缓缓吐出一口气,心中终于松了些许。
“仁慈之幕”并非寻常的魔法屏障,它需要特定的魔力流动模式方能开启。
这种方式无法被复制或模仿,因此,皇帝只将能够通行的魔法道具赐予自己的子嗣与少数近卫军。
然而,唯有尤安,无需任何媒介,只要体内尚存魔力,便能随时开启它。
“里面的结构……应该没变吧?”
尤安低声自语,同时回头看向黑袍祭司。
但对方并未跟随,而是依旧跪伏在“仁慈之幕”外,身体紧紧贴着地面,丝毫没有起身的意图。
“……你这又是在做什么?”尤安皱了皱眉。
“圣、圣女殿下……!”黑袍祭司的声音颤抖得几乎无法成句,“我、我怎敢踏入皇城……这座圣地唯有至高无上的存在才能进入……可您却亲手开启了‘仁慈之幕’!这……已然证明了您的神圣血统……”
“请降下惩罚吧,请宽恕我曾犯下的所有不敬之罪……”
黑袍祭司的声音极其诚恳,甚至带着几分近乎狂热的敬畏。
他曾听闻,这位圣女并非寻常之辈,但在教会的权力体系中,真正掌控一切的始终是教皇。
黑袍祭司们乃是教皇麾下的影子,专司肃清与审判,圣女不过是象征性的存在,地位虽高,却从未凌驾于教皇之上。
可如今,这位圣女竟凭借自身之力,毫无阻碍地开启了“仁慈之幕”。
纵观圣女的历史,何曾有过这样的例子?
而他,竟妄图对这样的人物心怀不轨……
黑袍祭司只觉冷汗涔涔,羞愧交加,他深深叩首,声音颤抖而低哑:
“即便圣女殿下此刻取我性命,我亦无怨无悔。”
“但若您愿意赐予我第二次机会,我愿倾尽此生,侍奉于您麾下,以生命践行忠诚……”
他的话语突然止住。
一股莫名的虚无感席卷而来,他心头猛地一紧,不安地微微抬起头。
然后,他看到了空荡荡的广场。
圣女的身影早已消失无踪,而“仁慈之幕”不知何时,已悄然闭合。
四周寂静得可怕,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黑袍祭司怔怔地站起身,腿脚发软,踉跄间跌坐回地。
脑海中一片混乱,恍若置身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