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战火,打破了这片土地短暂的宁静。
阿尔巴尔德的战士们不知为何向圣骑士团发起了突袭,两支队伍在荒野间展开激烈厮杀。对于城墙上的观望者而言,这不过是一场无关紧要的争斗罢了。
"尤安!"希娜清脆的声音从城墙上方传来,"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吗?阿尔巴尔德的战士们为何会攻击圣骑士团?"
"我也说不清。"尤安耸了耸肩,"不过想想这两方的关系,本就水火不容。他们自相残杀,倒省了我们动手的麻烦。"
"说得也是......"希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突然加入战局的这支军队呢?从他们的战术阵型来看,似乎是帝国军。"
"我正要查看。"尤安轻巧地跃上城墙的制高点,眺望远方,"让我看看,这位不速之客究竟是谁?"
他眯起眼睛仔细观察。虽然距离遥远,无法辨认面容,但那支队伍的特征却十分鲜明——全员披着缝有兽皮的重甲,连战马都罩上了厚实的铠甲。从铠甲的风格判断,确实是帝国军,却不见任何军旗飘扬。走在最前方的指挥官...
尤安的话戛然而止。
尽管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但那身影却让他瞬间确认了对方的身份。一股复杂的情绪在心中翻涌,让他一时失语。
"是北方军。"希娜轻声说道。
"北方军?他们怎会来此?"霍尔赫皱眉,"没有亨娜公爵的许可,他们不该踏足这片土地。亨娜公爵向来强烈反对北方军介入东部事务,毕竟这里的居民对妮恩娜将军怀有深深的敌意。即便她只是履行职责,东部人民依然无法接受她的存在。"
"可他们还是来了......"希娜喃喃自语,"难道,她真的亲自来了?不...这不可能吧?"
尤安已经无心倾听他们的对话。
妮恩娜的出现并不令人意外,只要有裂隙的地方,她都会亲自前往,将其斩断填补。反倒是她一直未曾插手东部的局势更令人费解。或许是年事渐长,她在政治上学会了权衡;又或许,北方的局势已然严峻到不得不让她亲自出手。
在此地相遇并非偶然,但为何偏偏是此刻?
尤安的心跳久违地加快了。自拉斯之后,这是他第二次与自己的孩子面对面。
拉斯背负着"叛逆者"的恶名,而妮恩娜却是帝国的英雄,北方的将军。两者命运天差地别,而这背后所蕴含的意义,尤安至今无法确定。
她是否参与了叛乱?若参与其中,她又知晓多少?倘若她知情,自己该如何面对?无论作何选择,最终...他真的能够接受一切吗?
尤安强压下翻涌的思绪。无论如何,等见到她再说也不迟。他深知,无论是妮恩娜还是自己,都不会在敌人面前犹豫不决。
***
"你这...怪物!"
一名圣骑士痛苦地挣扎着,将匕首狠狠刺入乌克尔的腿部。然而那里没有渗出一滴鲜血,反而从肌肉裂开的缝隙间,紫色的触须如活物般攀附而出,瞬间缠上了圣骑士的手臂。
任凭圣骑士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这致命的束缚。最终,他的身躯在触须的包裹下缓缓沉陷,化作了乌克尔躯体的一部分,如同其他被吞噬的圣骑士一般。
"■■■■■■■!"
乌克尔低声呢喃,吐出无法理解的语言。那是瑟维尔的名讳,同时也是贝尔克雷的名讳,更是召唤裂隙主宰的咒语。无数个名字交错重叠,扭曲至无法辨识。
他拖着沉重的身躯缓缓前行,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深深的痕迹。此刻的乌克尔已然不再是人类的模样,至少十余名圣骑士的残肢交错扭曲,化作蠕动的触须密布在他那畸形的身躯之上。
在那高耸的顶端,是马尔科那张彻底扭曲的面容。即便沦落至此,马尔科仍然活着,他的嘴唇微微开合,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丝毫声音。
圣骑士团确实强大,一人便可匹敌五名阿尔巴尔德战士。可惜,仅凭这点实力还不足以改变战局。无法动用蛇之力的圣骑士团在这场战斗中显得异常脆弱,如同被洪流吞没的孤舟,一个接一个倒下。其中半数死于乌克尔之手。
然而他仍在搜寻着,搜寻那个曾与瑟维尔同行、名为贝尔克雷的圣骑士。
"乌...乌克尔大人!"一名阿尔巴尔德战士匆匆赶来,焦急地喊道,"妮恩娜·内尔本率领芬里尔骑士团正在逼近!部落民遭到践踏,战士们也濒临全灭!请指示我们该如何应对!"
乌克尔的脖颈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咔声,缓缓转向那名战士。此刻的他虽已失去人类形态,像一头扭曲狰狞的怪物,但那名战士的脸上却绽放出笑容,仿佛面对着至高无上的神只。
"敌人。"乌克尔开口,"敌人...在哪里?"
战士闻言沉默片刻,嘴唇微微颤动,最终露出一抹苦涩而决然的笑容。他笔直地站定,向乌克尔行了一个标准的战士礼。
"我们何曾缺少过敌人?生来便是被世界抛弃的顽石,而我,曾是由您亲手掷出的顽石。能追随您的步伐,是我的荣耀。"战士缓缓后退,"我先行一步了...若有来生,但愿能诞生在温暖的土地上。"
说完,他毅然转身,朝着妮恩娜与芬里尔骑士团逼近的方向疾驰而去。
乌克尔未曾回头,只是沉默地继续前行。不远处,一顶破败的军帐映入眼帘。帐篷几近崩塌,四周横陈着阿尔巴尔德战士的尸骸。他迈步上前,伸手抓住帐篷的一角猛然撕裂,随手掷向一旁。
帐篷中坐着一个披着厚厚布巾的男人。透过那层薄薄的皮膜,血肉清晰可见,仿佛整个人被剥去了一层皮,散发着诡异而扭曲的气息。
乌克尔一眼认出了他。
"贝尔克雷。"
"复仇之王......"贝尔克雷自嘲地笑了笑,声音沙哑中带着几分戏谑,"才分别多久?没想到再见时,我们竟已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