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念戎高烧了三日,迷迷糊糊中听见丫鬟唤她起来喝药。
睁开眼,却见顾修远立在床边。
他一身竹青色长衫,宽肩窄腰,容貌俊逸,不愧曾是京中少女趋之若鹜的状元郎。
“你可好些了?”他问。
宋念戎抬起眼,静静地瞧着他。
顾修远道:“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我原不该来打扰你,不过眼下,我有件急事,想要知会你一声。”
“什么?”宋念戎问。
“我决定把这次的功劳给许眷溪?”
宋念戎静默。
上一世,当她听到这话的时候,心里除了震惊就是剧痛。
这功劳是她用命换来的,自己深爱的丈夫却让她将功劳让给别的女人,谁能不痛?
可是,她重生了。
现如今的她,再听到这话,已无悲无痛,只余下淡淡的轻蔑。
“你既已决定让功,又何必知会我?”她冷冷道。
顾修远脸露恼色:“这两日我就要把功劳上报给宁王殿下,总得让你知晓。”
“你是怕我闹?”宋念戎明白了,“顾修远,你这是打了我的巴掌还不许我哭啊。”
“这功劳本是我立下的,算在你的头上,我是看在夫妻的份上。可算在许眷溪的头上,算个什么事?”
“当初若不是你,她也不会嫁给何瑜,也就不会有现在的境遇,你难道不应该补偿她吗?”顾修远沉了脸。
“补偿?”宋念戎冷嗤,“怎么,她嫁何瑜,是我绑她去的?”
“要不是你嫁给我,她也不至于为了躲避流言蜚语远嫁何瑜。”
宋念戎冷冷道:“首先,嫁你是太后懿旨,与我无关。你当真对她至死不渝,为何那时不跪求太后坚决不娶我?
“其次,她嫁何瑜的时候,何瑜是水军大都督,比你的官职可大多了,正得皇上盛宠,她一点不亏。
“第三,顾修远你也太把自己看得高了,你以为她嫁何瑜就是委屈,嫁你境遇就会很好?我嫁你半年,享受了锦衣还是玉食?若能重来,我只希望从进京城的第一天,就没碰到过你!”
一席话说得宋念戎有些气喘,也说得顾修远面红耳赤。
他倏然起身,拂袖就要走,刚走了两步却又停住步子,回过头来摆出低姿态:
“我知道成亲之后我冷落你,你心里不痛快,不然这样吧,等着这次回了京,我就搬去你屋住。”
瞧着他那副“自我牺牲”的表情,宋念戎只觉得可笑。
她故意问:“你是在拿你的身体和我做交易吗?”
“你这叫什么话!你我本就是夫妻,这怎么能算是——”
“既是如此,反正你总是要搬回我房中的,我为何要让功?”
顾修远急了:“宋念戎,你怎的这么没同情心?你是我的夫人,将军之女,你武艺高强,什么都不缺。而她却孤苦无依,流离失所,帮她一帮,又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