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今宛呆滞地立在原地,脑中他的话还在不断回响。
换做是你,你会相信一个曾杀过自己一次的人吗........
原来他什么都记得!她撑着身子往后踉跄,差点跌坐在地上。
“阿宛,你怎么了?”
沈林渊见她心神不宁,还以为是方才吓到了,忙上前一步将人扶住。
“无妨。少女轻轻摆手,可眼神却死死地钉在前方,再抬眼,深棕色的瞳仁里沾满了无可言说的坚毅与果决。
她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前世斩他那一剑,如今却成了一条鸿沟。若是能渡过去,便是一条船上的友。
若是渡不过,沈今宛牙关紧合,猛地捏紧双拳。
那便........为敌!
她今日未佩剑,只从袖口里摸出一把匕首,握在手上,朝阿佑去。原本喧嚣的大殿上已被遣散,北狄的使臣与阿史那延也不知去向,只留下宁妃一人,躺在殿中央,痴痴地笑。
阿佑将宁妃扶起,置在软垫上,自己则蹲在身侧,将水喂至她口中。
待沈今宛走近,宁妃还托着手抚摸他的脸庞,轻轻摩挲他鼻尖那一颗痣,嘴里不断喃喃着阿佑的名字。
阿佑察觉她的出现,原本蹲在地上的身子微微一侧,面无表情地低声道:“你若是来杀我的,等出去再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沈今宛握着匕首的手一愣,随即又将刀鞘合上。
“我不会杀你,从前是迫不得已。”她抿唇,向边上靠了一步,蹲下身替宁妃探脉。
宁妃的脉象平稳,毒性已解,只是身体虚弱,需要静养。沈今宛收回手,轻声对阿佑说道:“宁妃娘娘已无大碍,只需好好调理即可。”
阿佑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沈姑娘倒是好心.......”
她并未与他争执,平静地望向他:“前世是我对不住你,我会尽力治好你母亲。”
他不答,只盯着她发间那支玉钗:“你为何有我母亲的东西。”
“此物是.......”沈今宛稍一愣神,伸手想取下玉钗还给他。
没曾想竟被宁妃捉住手臂,她惊讶之间,只听见宁妃开口,童稚道:“不摘....不摘......好看!”
一时间,桌席间氛围僵持到了极点,少女左顾右盼,不知该摘还是戴,而阿佑脸色难看,最终还是撇了撇嘴,开口道:“母亲既觉得你戴着好看,便戴着。”
他语气生硬,似是从牙缝间挤出的话,忽的眸光一闪望向她,眼底泛起暗色:“你我恩怨,另算。”
夸她好看?沈今宛嘴角微微向上,也是难得在阿佑嘴里听见好话,自顾自答道:“那我便当你是在夸我了。”
屋外忽然传来一阵躁动,顿时吸引了两人的目光,就连江鳞叶也自屏风后走出,见他们一同蹲在地上不知在说些什么,眸子里顿时闪过冷意,匆匆往喧嚣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