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的一处陵园,此地荒僻安静,绿树成荫,密林层层,浓绿的大树像是一柄柄巨伞遮蔽住烈火般灼热的阳光,为这里投下一片片阴凉。
此时,陵园东北处的一角,几个男人正肃穆地站立着,身着黑色的西装,神情庄重悲伤,其中一两人甚至缠满着绷带,身体微微歪斜,有些站立不稳。
一阵风轻轻拂过,吹动苍翠欲滴的树林,发出咆哮般的林山吼叫,一浪接一浪,树叶从上空纷纷落下,为气氛增添了一股凄然悲怆。
默哀结束后,张洪立马拿过一旁的拐杖,递给兀自强撑的陈弘济。
此时陈弘济已经是满头大汗,微微喘着粗气。
他的大腿在战斗中被贯穿,虽然已经接受手术,但还不能进行任何活动。
医生本不同意他出院,只是拗不过脾气倔强的陈弘济。
陈弘济接过拐杖,整个人斜靠在上面,才感到一丝丝轻松,他盯着眼前这座新的墓碑,嘴唇微微颤抖,嗫嚅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张张嘴,闭住了。
墓碑上写着:烈士李驹之墓
“陈队,你休息一会,不然万一崩线,你白受那苦。”李贺在一旁皱着眉头,实在有些不忍心。
“崩线?那苦算什么……那天我要是跟他一起去就好了。”陈弘济忍不住心里的伤心,声音有些哽咽,强悍的眼睛里隐隐有些泛红。
他是最后一个见到二狗的人,此时他的脑海里只能回忆起那天支离破碎的画面,似乎那天二狗有些兴致不高,几个人坐在房间里,烟雾缭绕,都很疲惫,好像二狗最后说的话就是“走了两个字,而自己就这样让他走了……
“这不能怪你,谁能想得到呢……”张洪此时也低声开口。
虽然他曾对陈弘济大骂出口,但那也只是想要激发他的血气,将二狗救回来,然而此时事实已成定局,嘶吼怒骂,流泪哭喊已经无济于事。
“唉……”陈弘济悲凉地长叹一声。
弯腰拿起地上的酒,拧开,在墓前轻轻倒下,嘴里不停地说着:
“喝吧喝吧,下面估计没这么好喝的……”
而站在不远处的谢毅,同样肃穆地站在绿荫下,只是他此刻的心思并不全是在死去的二狗身上,而是苦恼和困惑于自己眼前的画面。只能尽量让自己不出声。
此时在他的眼前所看见的场景并不是唯一的,而是同时出现三幅场景,每一件事物,包括人,树叶,酒,拐杖……
在他的视角里都是三份,就像出现了重影一般,相互分离但又相互重叠,让他根本无法分清楚。
更诡异的是,同一事物的状态却是完全不同。
比如此时正在倒酒的陈弘济,在谢毅眼中的其中一份重影中,他正在刚刚从张洪手中拿过拐杖,而另一份重影此时一已经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舒展自己的右腿……
谢毅根本分不清楚到底哪一道身影是陈弘济现在的状态,其他所有人的状态也都是三种不同情况的动态共存,似乎动作之间是连接的,可是却又是完全随机的。
纷纷扰扰,杂然错综,眼前的画面十分混乱,所有都不是唯一的,像是一幅支离破碎的镜面世界,反映出每个事物的三种不同状态。
在医院的刚刚醒来时,他还以为是错觉,一会儿之后就会消失。
而也却是消失了。只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这种重影视觉每隔一两个小时,或者几分钟就会重新出现,持续时间不确定,每次消失之后他就会感到一阵阵强烈的疲惫,需要休息很久。
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出现什么问题,医院给他做了全面的检查,什么问题都没有发现。
更加诡异的是,他明明记得自己身受重伤,奄奄一息,此时却根本不见半点伤疤……
风渐渐停止,空气重新又安静下来,几个男人都没有再说话,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
似乎有些不想情绪的肆意蔓延,符广率先打破这气氛:“你们说,那怪物去哪了?”
“不知道……”长久的沉默之后,张洪开口,只是脸色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