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老树的枝干像是被一阵无形的力量牵引,轻轻晃动起来,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恰似岁月的车轮缓缓滚动,打破了这份寂静。老树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仿若从古老的时光隧道中传来:“嗯,你这小娃娃说得也有几分道理。这啄木老儿啊,就爱与我们这些树作伴,常年住在那崖壁上的云顶山上。”老树说起啄木道人时,枝干轻轻摇曳,像是在摇头苦笑,“他的性子,那叫一个放荡不羁,整天嘻嘻哈哈没个正形,活脱脱是个十足的老顽童。”那声音里带着一丝别样的韵味,像是熟悉老友间的嗔怪,又像是历经无数相处后的无奈,让人不难联想到他们之间定然有着诸多或有趣或波折的故事。
说完,老树像是陷入了回忆的漩涡,枝干静止了片刻,随后话锋一转,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感慨道:“几千年悠悠岁月,从这地方经过的人寥寥无几,而你们,可是头一个主动拜访我的。”老树的树干微微颤抖,仿佛在诉说着千年的孤寂,“要不是我实在有求于你们,就凭你们这点本领,想要穿过我这盘根交错、暗藏玄机的阵法,那可真是难如登天。哪怕你手里握着大名鼎鼎的龙泉剑,在这阵法面前,也无济于事。所以,老夫只能拜托你们了。”老树的声音愈发低沉,带着几分哀求,恰似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在向他人托付自己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希望,那语调里的沧桑与无助,任谁听了,都不禁心生怜悯。
短暂的沉默后,老树再次陷入思索,它的枝叶低垂,仿佛在内心深处翻找着最精准的表达。良久,它再次开口,声音虽依旧低沉沙哑,可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仿佛带着穿透岁月的力量:“啄木道人平日里总是身着一袭青色道袍,那颜色,就像山间清晨被雾气笼罩的翠竹,透着股淡雅劲儿。”
老树的一根树枝轻轻晃动,在空中勾勒出道袍的轮廓,“头上呢,常年戴着一顶竹笠,把他那张清瘦的脸遮去了大半。他身形极为清瘦,像是被山风一吹就能倒。”老树的枝干微微弯曲,模仿着清瘦的身形 ,“左脸颊还有一颗显眼的黑痣。他就住在山脚下的那座道观里,道观名叫‘清风观’,那地方不难找,你们到了那儿,自然就能寻到。但要是他恰好不在观中,你们也别着急,只需在道观门口的石凳上,用树枝或是石子,留下‘壁松有疾,盼归’这几个字,他只要一回观里,看到这字迹,自会知晓是我在唤他,便会立刻赶来。”
路人的师父听闻老树应允,脸上顿时堆满了感激的笑容,眼角的皱纹都透着喜悦。他连忙再次双手抱拳,身子弯得更低,几乎与地面平行,毕恭毕敬地作揖说道:“道兄放心,我们定会将此事转达给啄木道人,以解道兄病痛之忧。还望道兄能应允我们借道之事,日后若有需要,我们定当竭力相助。”说罢,他抬眼望向老树,眼神中满是诚恳与期待,额头上的汗珠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微光,仿佛是他满心诚意的见证。
老树轻轻晃动枝干,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一位老者在欣慰地点头,枝干的摆动间,几片枯黄的树叶悠悠飘落,仿佛带着岁月的痕迹。它缓缓说道:“好,你们去吧。希望你们能早日找到你们要找的人,也希望啄木能尽快来医治我的病痛。”
老树的话音刚落,粗壮的树根便如同钢铁铸就的巨臂,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破土而出,周围的泥土被纷纷掀起,露出一个个泥坑。树根不由分说地将路人、师父和胡老头稳稳托住。那树根表面粗糙,有着深深的沟壑,路人甚至能感觉到树皮的纹理硌着自己的身体,痒痒的又有些难受。他满脸惊愕,嘴巴大张,形成一个“O”型,眼睛瞪得如同铜铃,里面写满了震惊与不敢置信,还没等他从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中反应过来,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强大力量骤然爆发。
三人只觉身体一轻,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被猛地抛向了高空。“这是要干什么!”路人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原本灵动的双眼此刻充满了恐惧,眼神中满是慌乱与无助,连瞳孔都因惊恐而微微收缩。他双手下意识地在空中慌乱地挥舞、乱抓,试图抓住些什么来稳住自己,声音因为惊恐而变得尖锐刺耳,在呼啸的风声中被扯得支离破碎。呼啸的风声在耳边横冲直撞,刮得脸颊生疼,好似锋利的刀刃划过肌肤,他的脸被吹得有些变形,耳朵也被灌得生疼。他的心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胃里也翻江倒海般难受,一阵阵地泛起恶心。
“师父,这可怎么办!”路人一边拼命挣扎,一边朝着师父大喊,眼神中满是对未知的恐惧和对师父的求助。他的头发被狂风吹得肆意飞舞,糊在脸上,更添了几分狼狈,发丝不停地扫过他的眼睛,让他视线模糊。
师父此刻却显得镇定自若,他大声喊道:“莫慌!既知道老树是要送我们过去,便不会害我们!稳住心神!”师父一边说,一边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姿势,试图在这混乱中保持平衡,他双脚稳稳地站在树根上,膝盖微微弯曲,双手像船桨一样左右划动来调整重心,眼神坚定,紧紧盯着前方,给人一种沉稳可靠的力量。
胡老头则紧闭双眼,脸色煞白如纸,毫无血色,双手死死地抱住树根,指关节都泛白了,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老天保佑,老天保佑……”他的身体微微颤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在狂风中瞬间消失不见,几缕白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脸上,显得格外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