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件,则是在摔下木桩后,顶着教习先生笑吟吟但满含深意的目光努力爬起身来,重新站到那桩子上去。
二人起初还只能在那矮桩上站个几息的功夫,慢慢方延长到盏茶时间。
等到那穹窿上的日头自中天爬下山巅,他们总算能凑合着在矮桩上站满半柱香的时间。
随着教习先生的一句“好了,今天就先练到这里吧”脱了口,那一对“难兄难弟”即刻像被人抽去了骨头一般,双双瘫倒在地上铺着的小垫子上。
终于彻底纠正了自己发力习惯的小姑娘觑着一旁模样比她还要惨些的清瘦少年,心中竟莫名生出了说不出的几分惺惺相惜。
“想不到啊,沈二公子,您这身子才好了不到两天,居然就这么能坚持!”程映雪连连咂嘴,边说边勉强支着手给人比出根拇指。
沈初星闻此强撑着咧了嘴:“彼此彼此,程姑娘,您也不差。”
“看来沈某明日也能有跟着在下一起习步的好队友了。”
“我?不不不,我不行,我真不行了,沈二公子,”小姑娘听罢大惊失色,当即将脑壳摇成了拨浪鼓,“明天我肯定死也不出来跟您瞎掺和了。”
“——我宁可睡死在客房!”
“喔,这样。”少年人闻声喃喃,瞳底飞速晃过点不大明显的失落,“那还真有点可惜。”
“但您要是……”
“咳,那什么,容小人打断两位一下。”
沈初星刚想宽慰小姑娘,若是真觉太累那就多多休息,孰料话未说完,便被那头收拾着箱子的教习先生骤然一句塞回了喉咙。
那先生神出鬼没的幽灵一般笑眯眯出现在二人身侧,蹲下来,对着程映雪扬出个灿烂的笑:“姑娘,您想睡死在客房可是不可以的哟~”
小姑娘本就隐隐发皱的面皮顿时皱得更厉害了:“为啥?”
“因为您今天刚矫正好站姿。”教习先生蹲着说了个一板一眼,“但若我们不及时跟进,矫正好您的走姿,您走路时还要踮脚,那我们先前的努力就该都白费啦!”
“届时您要再想矫正,要吃的苦恐怕便不止这些了。”
“所以,为了您的来日着想——请您明天千万不要逃避哦~”
“小人相信您一定可以哒!”那先生一番话说得轻飘飘的,言讫就拎着箱子,步伐轻快地出了别苑。
程映雪面目扭曲地盯着他远去的影子,只觉自己好像在无形中便被人坑了一顿。
方才那教习先生说话的语气真像极了她的倒霉师祖——若非师父他们几个不在,她非要央求着,让师父看看这先生是不是妖怪变的!
被人冷不防泼了一脸噩耗的小姑娘气哼哼撑起身子,对着那先生离去的方向撇着嘴做了几个丑丑的鬼脸。
这一日,程映雪一顿晚饭吃了个心不在焉。
待到黄昏的残阳堕下地面,她举目望着头顶天幕上悬着的疏星朗月,小心拐去院中——
搬来工匠们修房顶用的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