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邵无名他眼中简直已没了人形,他看着他周身萦绕着的、那数不尽的,阴森又驳杂的“气”,直觉自己整张头皮都在绷不住的麻!
——好可怕,真的好可怕!
小道士颤巍巍回头求助性地望了苏长泠一眼,后者却只对着他十分“温柔”的牵了下唇角,顺带威胁似的将那诀子又往他喉咙处移了移。
于是意会到了她意图的虞修竹只等硬着头皮转过身来,向着那青年勉强憋出个还算“诚挚”的眼神。
嗓子上捏着的法决松了一瞬,他忙开口附和了程映雪一嘴:“是的,邵公子,贫道就是趁机活动下手指关节!”
“喔喔,原来是这样,那是在下孤陋寡闻了。”听完了二人解释的邵无名恍然大悟,遂又安生跟在几人身后专心赶路去了。
一旁苏长泠见小道士的情绪这会似已恢复了正常,便动手收了尚堵死在他喉咙处的诀子。
得了“自由”的虞修竹先是狠狠呼吸了两大口的新鲜空气,而后两行泪珠子就那么毫无征兆地“唰”一下糊了他一脸。
“咦惹,小虞道长,咱们路赶得好好的,你这咋还哭起来了?”程映雪压着嗓子嫌弃了小道士一口,“咋,多带个‘生人’,你这压力就能大成这样。”
“真那么怕生?”
——不至于吧,他前两天不是才被恶魄师父练得连鬼都没那么怕了?
小姑娘满面狐疑,后者应声吸着鼻子微微放缓了声线:“什么怕生不怕生的。”
“——贫道这是在委屈,这是在控诉!”
“控诉?”程映雪闻此越发迷糊,“这有什么可控诉的。”
“还能有什么……那当然是在控诉你师父暴政啊程师侄!”虞修竹缩着脖子细声嘀咕,“谁家好人上来就用法决堵人喉咙?法场问斩都没这样的!”
“——她也真是不怕给我当场堵厥过去了。”
“啊这,那谁让小虞道长您胆子小,平常容易坏事呢。”小姑娘假咳着飘了眼神,并选择坚决拥护自家师父,“我师父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的嘛!”
“好了,您也不要太在意这些细节了,小虞道长。”
程映雪姿态甚是强硬地转移了话题:“喏,咱们穿过前面那个弯儿就能出了竹林,再往西南方向走个几里,便到潜口村了。”
“——咱们还是先想想待会到了方氏墨坊,该怎么敲门,怎么混进去找方建元先生吧!”
小姑娘笑嘻嘻咧了嘴,话毕安抚似的随手拍了拍小道士的肩膀,扭头就蹦跳着寻了自家师父。
虞修竹对她这强行转移话题的行为颇为不满,想再找人哭诉两句,才发现剩下那仨,似乎没一个打算搭理他的。
——其实说一个理他的人都没有倒也不大可观,毕竟刚死皮赖脸硬蹭进来的邵无名这会指定不会对任何一人摆上冷脸。
奈何小道士一看到他那通身都瞧不分明头绪的气机,心头就打怵得厉害——由是他便只能悻悻闭紧了嘴巴,安生让自己短暂地当了个不会说话的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