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方说……喏,师父,您看这个刺绣小荷包,同样的花样在我们休宁也有,但配色就会跟这个稍微有些差异——弟子在潜口村这边买到的荷包配色更明艳一些,而休宁那就偏清雅一点。”
小姑娘拎着个刺绣荷包说了个头头是道:“且弟子在逛摊子的时候就仔细观察过了,这种配色风格倾向差异并非偶然,而是一种比较普遍的现象,这可能就说明,相较于休宁,歙县人对明艳鲜亮的配色的喜爱程度,更甚于清浅淡雅的。”
“那在这种情况下,徒儿来日就可以考虑为自己手下商行所产出的商品们做出详细的划分——配色淡雅的送去休宁,配色鲜亮的留在歙县。”
“当然,配色只是很小的一个点——更多的,譬如墨的形状,刺绣的针法,锦缎上的花式,蜜饯的腌制配方……这些都很有参考意义。”
“另外还有……”程映雪越说越是兴奋,苏长泠只觉自己听她说这些跟经商有关、又零碎又复杂的东西听得头都大了,忙不迭出言打断了小姑娘那犹自滔滔不绝着的话。
“停、停停,云娘,别说了,你别说了。”少女痛苦扶额,“你再说下去,为师的脑子都要炸了。”
“你先把你手里那些东西都放下吧——最好再解救解救虞师兄,我看他好像被你买的那堆小玩意堆得就剩下个脑袋还露在外面了。”
苏长泠表情复杂,话毕下意识转头看了眼虞修竹——在被迫陪着小姑娘逛完了一整座集市后,小道士已然摇身变为了程大老板的“专属”提包童子。
满篮冒尖的零散物件险些将他埋了个囫囵——若非虞修竹的个够高,这会多半已看不见前路了。
“然后……咱们再去找个地方吃点饭,我记着你和虞师兄今天除了墨坊里的那点点心,就没吃过别的东西。”
——虽然她的修为早便高到足以辟谷,但她小徒弟和虞师兄他们却还不够,出门在外,可不能让人连饭都吃不饱。
且她还想顺带再给非毒弄来些她当年待字闺中时喜欢吃的菜品。
苏长泠想着抬手捏了把袖中罗盘,遂取了门牌,转身寻了自己的房间。
“诶,好,这就来!”听到“吃饭”二字的程映雪霎时亮了眼珠,当即动作麻利地小跑上了楼。
打从拜入步云墟后,好似除了在沈家别苑小住的那两天外,她就没怎么吃过几顿像样的饭食——每日不是在拿各式点心凑合着溜缝,就是在吃二师伯给她准备的加量辟谷丸。
再不让她吃两顿热的、好的,正经的饭,她就该对着那辟谷丸子生出阴影来了——天地良心,这世上应该真没有人愿意每天都吃那堆又苦又涩的丹药丸子吧!
小姑娘哼哼唧唧,拾掇好东西便立时蹦跶着跑下来环住了自家师父的臂弯。
早在他们寻住处的那会,她就已瞄准了这小集市里人气最为旺盛的几家酒楼,重新上了街的四人对着那几块招牌挑挑拣拣,终竟选定了一家看起来最有年头、装潢最为顺眼的,入内要了个临着窗的雅间。
“小二,来一道黄山炖鸽,炒山笋,臭鳜鱼……咦?你家还有一品锅。”扭头搜寻着墙上菜品板子的程映雪眨了眨眼,“那就再加上一个一品锅。”
“另要一份……糖蒸酥酪和虎皮毛豆腐。”